“干啥不去了?”
“我在这院儿也能听见。”王墨伸手挠了挠脸,笑的赧然,“不去也没啥。”
玄鳞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窝在这小院儿里的,这年纪的小哥儿,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又赶上过节,本该欢欢喜喜的才是。
他垂下眼睫,就见王墨坐到了炕沿上,垂着头瞧自己的后背。
好在背上敷了厚厚一层膏药,瞧不见血肉模糊的创口,可那带血的布巾还放在筐子里,也吓人。
王墨不敢碰汉子的背,只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一把,声音发着抖:“咋弄成这样了,不是说快好了吗?”
玄鳞瞧不见他,那只能动的右手往后头摸,费劲儿的握住了他的小手,安抚的道:“就是瞧着吓人,我又不疼。”
那只大手又干又瘦的,可是好暖和,王墨抿着唇不说话儿,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自远处缓缓的传来。
好半晌,玄鳞开了口:“小墨,去前院儿瞧瞧吗?”
“不瞧,不就是唱大戏嘛。”王墨撇撇嘴,嘟囔着,“兴许还没我们村儿唱的好听呢。”
玄鳞瞧不见人,大手拍了拍身边的炕沿:“往前坐坐,我瞧不见你。”
王墨“嗯”了一声,听话的挪了挪屁股,坐到玄鳞瞧得见的地方。
玄鳞偏过头,轻声道:“去瞧瞧吧,我也挺久没出过院儿了,咱俩一块儿去。”
王墨愣了好一会儿,才压低身凑到玄鳞边上:“爷也去?”
不待玄鳞回话儿,他先摇了头:“外头可冷呢,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再冻坏了。”
他心里头明白,大爷这么见多识广的汉子,什么没瞧过,咋可能想去看唱大戏呢,定是为了他的。他知道爷对他好,就够了,比看大戏还满足。
玄鳞伸着大手,费劲儿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别皱着,想去就去,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今儿个过节,高高兴兴的。”
他才醒那会儿,老夫人欢天喜地的,知道他站不起来,给打过一架四轮车,可那时候他躁得厉害,摔盆子摔碗,骂天骂地,竟是一回都没用过。
“院儿西的角门边有间仓房,你去瞅瞅,该是有架小车的。若是找不着,就去问问方妈妈,是不是换地儿了。”
王墨咬了咬嘴唇边:“爷,真去啊?”
玄鳞瞧着他,淡淡笑起来:“你陪我转转,三年了,我都没出过这门儿。”
第十五章
爷不常笑,可方才微微勾着唇,带着若有似无宠溺的模样,让王墨看得愣住了。
他一个山里孩子,娘亲去世的早,后娘不待见他,没咋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却在这相识不过半月的汉子身上,体会到了被珍视的滋味。
可他好生待他,他又何尝不是。
王墨抿了抿唇:“外头可冷呢,你这后头才流了血,回头再寒着。”
他皱个眉,小嘴儿叭叭的絮叨,玄鳞却一点儿不觉得烦,他瞧着他,眼眸深深:“你相公没那么娇气。”
你相公……叭叭的小嘴倏然停了。
王墨耳尖泛红,脸上起躁,忙伸手揉了把脸。
这汉子最近总是这样,净说些叫人心窝子发麻的话儿,他有点儿懂,又不大懂,嗔怪道:“你咋那没羞没臊。”
玄鳞也不恼,一脸的笑意盈盈,可越是这样,王墨越臊得慌,他受不住的站起来,瓮声瓮气的:“我、我出去找轮车,你趁热将药喝了。”
不待玄鳞应声,抬起步子,急慌慌的往外头跑了。
玄鳞瞧着他那小背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