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烟的话,伊诺拉会抽一根来缓解自己焦虑的情绪,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觉得焦躁不安。
性是一种随意的关系,支配与被支配,就这么简单,要么用来发泄情绪,要么用来获取快乐,最好是陌生人或者能花点资源就解决的人。
性可以解决掉身体的问题,忘记烦恼,让大脑继续工作,大部分人差不多就是这样活着。
可是罗衡跟狄亚对这个队伍都太重要了,这让伊诺拉陷入到一种不安而古怪的沮丧之中,她直觉这关系有相当可怕的风险,却不知道罗衡为什么没有注意到,狄亚没注意到很正常,他天性就放肆随意,没什么可抱有期望的。
占有注定是短暂的,想要长久的占有就要有一定的能力,好消息是他们俩都有这样的能力,坏消息也是他们俩都有这样的能力。
让狄亚占有罗衡,或者是让罗衡占有狄亚,伊诺拉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场景来。
“什么?”罗衡不解地看着她,真心实意地露出疑惑:“为什么没有必要?”
伊诺拉焦躁地挠了挠头:“因为你在扩大这个麻烦。本来你们可以私底下解决你们的问题,用不着摆到我们面前来,我是说,要是你们哪天突然觉得是时候结束了,那我们也不会知道,这样能省下不少时间。”
罗衡眉头紧锁,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跟谁睡觉用不着这么正式。”伊诺拉很快做出解答,“我们对这个也不关心,你搞得好像你们会维持很久,这又很重要一样。”
罗衡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伊诺拉愣住了。
“我们并不是单纯的睡在一起。”罗衡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好笑,所以他就笑起来了,“我们是准备在一起,这对我来讲的确很重要。”
伊诺拉听不出来不同:“我就是在说你们在一起的事啊?”
“不一样。如果我们只打算睡在一起,那漂不漂亮,健不健康,诱不诱人就是最重要的,最好是不干涉我接下来的生活,这么想想,我得发了什么昏才会找狄亚啊。要是我厌倦了,他还没有,那我们可能会打起来。”
伊诺拉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你知道?”
罗衡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我是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不是健康,是不是漂亮,是不是诱人,我都会跟他在一起,他也会这样。”
伊诺拉不怎么怀疑罗衡,可对狄亚就没那么高的信任度了,她嘟哝起来:“这倒不一定。”
罗衡并没有在意这句话,而是自顾自说下去:“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跟张涛不但是我的同伴,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件事。”
“至于你说的那些,当然也是有可能的,并不是说我们希望能走下去就一定会走下去,等到了那一天,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伊诺拉慢慢站直身躯,她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罗衡,揣测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种看不见的关联随着他的言语,紧密地将四人缠绕起来。
“不管他是不是健康,是不是漂亮,是不是诱人,你都会跟他在一起……”
一个人要活到多久才能算是不健康呢?受了伤,白了头,还是缺胳膊少腿,没办法站起来走路?
不漂亮倒是很容易,脸上多几道打拼过的伤疤,再漂亮的脸也会变得不怎么漂亮了,只要不漂亮了,那么诱人的特质也就随之消散了。
伊诺拉重复着,慢慢品味里面的情感,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萦绕着心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为什么会分开呢?”
“因为有些东西比性更加复杂。”罗衡微微笑起来,“人可能因为不爱而分手,也会因为太爱而分别,什么样的意外情况都是有的。”
“听起来。”伊诺拉想了想,“分别的时候会很痛苦,会更痛苦。我现在想一想跟你们分开,重新变回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痛苦了。”
她难得诚恳且直接地看着罗衡:“我最近老是会想,如果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没有这些火,没有锅,没有你们在嘀嘀咕咕发牢骚,没有一个随时接话的人,我做任何事都要重新准备好身后不会有人保护我,也不会有人跟我一块儿傻笑,我就觉得很痛苦。”
“是啊。”罗衡轻轻地说,“狄亚也很害怕。”
伊诺拉茫然地看着他。
“当狄亚意识到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决定让这种痛苦提前降临。”罗衡并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已经不再明亮的月色,淡淡地解释道,“而我不是这种人,不是为了也许会到来的分别而选择立刻分别的人。”
伊诺拉不太明白,甚至可以说,更困惑了,她简直不知道罗衡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罗衡的眼珠攫住她,如同苍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冷冽而平静地维持至今,“我不想跟他分别,我对他也有相似的感觉,于是我答应他,而我想要得更多,他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