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瞪着她:“怎么不敢?你们不讲理,乖仔不打女人,你们赶紧走,不然我叫人来,你们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黄夫人扫了他一眼,不屑再说。
只当是在家里被宠坏了的,在家无法无天,到了外头,还以为家里呢!
不知天高地厚。
动静大,旁边客人都往这边看,暗暗觉得黄夫人实在是不要脸的,跟着人小娃子抢。
黄夫人看旁人眼神不对,也拉不下脸,她方才一瞥,见着那几匹料子挺好的,看着丝滑也轻薄,夏天穿应是舒坦,而且一瞧也不像那等便宜货,就想着买些初二带回去给娘家的姐妹们。
旁儿新上的货太贵了,送几个庶妹她其实是有些不舍的,这些虽是大去年的货,但也是好,黄夫人娘家不算得多富裕,一尺好几两的料,也就嫡子嫡女穿得起,送庶妹们,都算是贵重了。
乖仔挑剩下那些,瞧着不太成,太过花哨了些,虽是一样的价,可送了,庶妹怕是要暗地里笑话她眼不好使,而且到了这节骨眼,说不要了,她更是拉不下面子,旁人还以为她怕了呢!不过一小娃子,竟也敢不给她黄家面子。
伙计的都怕惹着黄夫人,正要说什么,黄家大少从外头进来了。
“夫人,还没选好?”
“夫君。”黄夫人迎上去,黄炳中看她似乎不怎么高兴,问了一嘴后,眯着眼睛看乖仔:“谁这么大胆敢跟你抢,你想买就买了,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拦着你。”
那语气,恐吓似的。
乖仔才不怕他,黄炳中瘦瘦的,小小的,个头也不怎么高,他一拳头过去,人就能飞了。
他一把把布子全抱到了怀里,剩下几匹抱不完,溜溜也赶紧的抱了过来。
这事儿不能退。
他们又没错。
乖仔看着他:“你什么人,口气比乖仔还大,赶紧走,不然乖仔打你咯。”
黄炳中脸都沉了,伙计的为难啊!
他不敢得罪黄家,正想去把布料抢回来,另一伙计在黄炳中来的时候,就去后院通知老板了。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姓卢,做了几十年生意,在涸洲城和外头都有些人脉,家里虽是比不得黄家,但也不惧。
做布匹生意的,自然是比伙计有眼光,要是搁平常,他性子也直,定是讲个理,不会因为另一方客人小,另一方有权,就一股脑的不分缘由帮衬,更何况这会······
他看着跟前短腿小娃子,都暗暗心惊。
这娃子身上没挂啥子玉佩,外头的衣裳颜色暗,灰扑扑,一瞧似乎就跟村里人穿的一样,不打眼,可那什么料啊?
他曾经在江中一带见过,那边产的货,紧销得很,寻常人,不,不说寻常人,就是那当官的,没点门路都买不着,一尺无花纹的就得几百两,上头要是绣了暗纹,那更是贵。
不仅如此,这货还是贡品。
卢老板擦了擦眼,都怕看错了,走近了仔细一看,上头确实是绣着祥云样的暗纹,不是很明显,也不知道人怎么做的,是个什么手艺,要是站阳光底下,那祥云和花样才显出来,浅金色的,乃是金丝所绣。
人也是凭着着门手艺,和其料子的好,才能成的贡品,旁儿人学不来。
这是秦家送的。
当年乖仔还小,吃饭时再小心也总是会挨油水溅到衣裳上,而且他常帮着干活,衣裳总是脏,赵哥儿就让刘婶子帮忙做了好几件衣兜给他,暗色的,不显脏。
那衣兜是在村里就做了的,那会儿根本就买不起什么好料子,赵哥儿省,见着没坏,就带去了源州,乖仔不长个子,先头方子晨没来,他一身衣裳穿了三年,破旧得不成样子,街上的小叫花子一样。
得了新衣裳他穿的是小心翼翼,衣兜都没坏,衡阳富裕,赵哥儿带他去,拿的都是颜色鲜艳的衣裳,就带了件衣兜,乖仔最喜欢穿那套小黄鸡的衣裳了,这是方子晨买给他的,赵哥儿跟林小侠去忙,不在秦府上,到吃饭的时辰,他怕衣裳脏,自己去掏了衣兜出来穿上。
孟如清和秦老夫人一摸,心里头就酸了。
这衣裳粗布料,实在是差,摸着都硌手,府里的下人都不穿的。
孩子皮嫩得很,怎么能穿这种衣裳,不过问了乖仔,知道这是早前家里穷做的,先头还一身衣裳穿三年,别人笑话他,说他臭臭,朝他吐口水,而且赵哥儿一看就是极爱这孩子,并不是不看重,如此孟如清也只能心疼,心里一缩一缩的难受,那感觉就像刀子刮在心头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