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要是搁今年发生,大家不一定都知道,可消息再闭塞,离得再远,一年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
事后听了,还依旧是人心惶惶。
大原杀到村里,杀了人,烧了房,大家都没得吃的,要卖儿卖女,那帮牙行押送人往上阳那边去时,还经过他们这里,在镇上歇息,说了吉洲那边的事儿,大原那刀有多大,一砍下去,只一刀,头就落地咕噜噜滚远了,连着几岁大的孩子也没放过,一个村子一把火,只一夜就全烧光了,许多百姓那是家破人亡。
大家虽是没瞧见,可那些牙行的一说,就都晓得了。
官兵道:“吉洲那边虽是有兵镇守着,可咱也不晓得啥时候又像着大前年那样,突然又让着人打进来,要是不幸打到我们涸洲,谁给你们拦着?谁来保护你们?你们自己能打回去?”
这肯定不得行啊!
人举着刀冲村里,他们瞧着都怕了,怎么可能还打回去。
村里人没见过啥世面,平日有些矛盾也多是打嘴仗,真厉害了也不过打一场,但都是不动刀的,村里要是有人混不吝的敢拿刀来说话,大家多是不敢招惹了。
官兵说的是这么个理。
但若是自家儿子去了······也舍不得,这是要那些什么大原人打过来了,他们儿子去了,被人砍死了怎么办,还是别家孩子去吧!他们就不参合了。
几乎个个都这么想,默不作声,结果又听着官兵说:“就是为了预防,这是最坏的打算,要是没人打过来,咱们也是相安无事,白拿着银子。”
“啊?什么银子?”
“谁要是报名,合适了,以后每月可以领一月一百二十文银子,后头久了,表现好了,还能拿一月四百,五百六百,甚至三四两的都行。”
官兵说:“而且你们也不要觉得征兵打仗就一定是死,要是咱们训练了,会打了,谁砍谁还不一定,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保家卫国,贪生怕死枉男人,有志儿郎当兵去,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官兵学着方子晨,又给大家说了大半天的话,都说完了,只把底下来凑热闹的汉子听得心血沸腾。
老百姓想往上走,除了女儿嫁入大户人家,再有就是科举和参军。
小门小户的,即使生的女儿是天仙,高嫁女那也是当妾的多,自己在后院混的都难,还能怎么帮衬娘家人?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别人家的了,要是要点脸,不赖上去,那也是指望不上。
科举呢?
这路也走不行,他们十几二十来岁了,如今就是日子过得有盼头了,他们也是再难走这一条路了。
大人说,参军,训练,好了留队里,或者出来后做那些守门的官兵啥的也是不错,吃国家饭,这瞧着‘官职’好像很小,换京城那些人定瞧不上,但以前那些兵还没被撤的时候,老百姓去县里,县城那些个兵要检查,喊他们停他们就得停,喊低头就低头,可威风呢!
老百姓觉得守门的官兵也是厉害的。
一月还有银子拿,外头人不打到这边来,他们啥子事都没有,就当是去外头做工了,要是打过来了,他们不上前跟人家打,人家就要砍他们,躲不开,逼不了,只能任人砍,为啥?
因为他们就会挥锄头。
这会儿大人说去了还会训练,教那杀敌防身的,外敌真打过来就不用得怕了,能活着回来,人人能要给他们竖大拇指,说他们也不是只会种田窝囊没出息的,他们也是护得了家,保得了国。
男人,不该是只看着家里那几亩三分地儿的,应该去闯一闯,不然就该白活了。
可妇人没没这般想,家里汉子儿子去了,以后家里啥子整?
但大人不会害他们!大人来了涸洲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为着他们老百姓好,担忧也是为着他们老百姓担忧。
官兵高声道:“如今只是通知,想明白了,想去了,三天后到衙门报名。”
官兵走了,村里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也不是个个都目光短浅,看不透,但这事儿不能急,得回去好好商量,拿个章程,要是真如大人所说,要么是条出路,要么就是条死路。
方子晨已经做了能招个百来人他就谢天谢地的准备了,后头实在是不行,他就强制,不然咋整?
但现在可以先抢救一下。
镇上道路两旁拉起了红幅,村里也拉起了红幅。
官兵来拉红幅时,知道百姓多不识字,当场就豪情万丈就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