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捅出来,不明就里的人怕是还要唾弃刘小丽不知检点。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似乎女人哥儿一出生,就被架上了条条框框,他们被束缚在里面,往下望不到地,抬头又见不到光,而教导他们每条规矩,都在告诫他们,出嫁从夫,要孝顺公婆,要以夫为天,以子为托,他们一旦违背,脖子上的枷锁能顷刻将他们搅碎,外头的流言蜚语,也能让他们永无葬身之地。
老王劝他说,算了,所嫁非人,认倒霉吧!这事她即是没说,想来是觉得不光彩,她即是不想人知道,那如今就尊她愿,给她留点体面吧!报官,也是没用。
方子晨心中的愤怒、悲伤和不甘几近灭顶。
世界若是公平,法律若是健全,女性若是强大,蒋志壮也但凡有一丁点把刘小丽当作人看,怎么敢肆无忌惮这么对她?
他又穆然想起在孔家私塾,赵哥儿遭受的那般羞辱,他当时的委屈和尴尬,方子晨如今依旧记得清楚。
女子哥儿何处逊于男儿?
为什么的,要遭这般对待?
他一路上都有些浑浑噩噩。
当初参加科举,是为了不去服役,后来,是为了让儿砸顿顿吃鸡,让他做官二代,如今这么拼命,也是为了解元那一月六两银子的月例。
大丈夫立与世,当是为家为民为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眼界这般浅薄了?
他可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啊!
社会制度体系很难打破,但,世间万物,也终究讲究有心者事竟成。
他若是走到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任何一切准则、制度,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都只能为其让步。
方子晨感觉自己的思想觉悟已经得到了升华,该入西天世界皈依佛门了。
赵哥儿知道这一结果,眼中一片冰冷,心都凉透了。
但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完。
方子晨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同刘家说了后,方子晨让赌馆老大派人去砸了蒋家铺子。
蒋志壮去求黄老大,但没想到,黄老大已经被人打残了。
对方是赌馆的人,蒋志壮不晓得自己怎么惹上这般人,铺子被砸得稀巴烂,他上前阻拦时还被打废了一条腿,赌馆人说了,从哪来滚哪里去,以后若是在镇上碰见他们,见一次打一次。
蒋家人只能关了铺子,灰溜溜的回了
刘小丽打拼来的富贵,即使是给狗享,蒋家人也是不配。
刘小丽下葬后,方子晨便带赵哥儿先行回源州。
刘家人要过头七后才来。
方子晨和赵哥儿这一去便是好些天,乖仔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方子晨和赵哥儿,方子晨不在,赵哥儿会陪他,赵哥儿不在,还有方子晨,没有哪一次如今儿这般,两个人都同时不在。
乖仔想得紧,第一天晚上还会偷偷掉眼泪,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一顿只勉强吃两碗,饿得走路都打晃,小风哄他,他躺在床上,牵着小风的手,一副准备交代后事的样子,说他可能不行咯,要英年早逝了,要想喜爹爹和父亲了。
第二天他去拉李艳梅,让李艳梅带他回小河村,赵哥儿事先托人带了话,李艳梅告诉他,你爹爹和父亲有事要忙,你要听话,乖仔这才不闹了,每天帮着李艳梅杀完鸭,他就坐在门栏上,巴巴的朝街头张望。
方子晨和赵哥儿回来,就见着乖仔似非洲难民一样,才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小了,如今要是毛多一点,那真是跟猴没什么两样。
“爹爹~”乖仔泪汪汪的喊。
这可把赵哥儿心疼坏了。
刘家不在,店里忙得紧,按往常,方子晨定是要留家里帮忙,这会儿只跟赵哥儿道,先卖烤鸭和辣酱,别的做不过来就先停了,别累坏了身体。
他没搁家里帮忙,带着儿砸一头扎进书院‘读书馆’里,他这勤奋劲,可把吴老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