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村里人以为我死了,还有您吧?”刘小文这会笑不出来了,问刘婶子:“娘,您不会还在村里给我立了坟头吧?”
那倒没有。
她就去镇上让人做了牌位。
虽是不愿承认说刘小文死了,但打仗啊!古来征战几人回。
每次服役的,都是一大帮,结果两三年过去,回来的就那么几个。
刘小文一直不回来,她可不得多想。
刘婶子一边不承认刘小文死了,可听人说多了,她又忍不住多想。
十里屯穷山僻壤,四周尽是山,大路都通不进去,还得走十里的小路才能到村里,因此取名十里屯。
十里屯比小河村还要不如,十里屯田地少,那儿的汉子多是靠打猎为生,但打猎这活儿,有‘技术’的,那是又能赚钱,又能顿顿大肉,没技术的,就勉强凑个温饱,可怎么说都算是猎户,常年在山上跑,那体格也比常人壮实,服役时,十里屯就去了好多人。
结果两年后,也不过回来三两个。
人猎户啊!那野猪老虎都打得,就这样的去了,都没回来,她儿子······
刘小文瘦瘦小小的,小时候跟着她去地里,见着蛇了,也不晓得跑,那蛇立起身朝他吐信子,他就哭,后来刘婶将蛇赶走了,问他为什么不跑,他说腿太软了跑不动。
刘婶子常做梦,梦见她儿子抱着把锄头无措的站在战场上,周边狼烟四起,敌人身上围着件虎皮,土匪似的,骑着马举着刀朝她儿子迎面冲过去,她儿子对着高头大马,恍若小鸡似的,吓得呆立当场。
敌人到了她儿子跟前,拉住马绳,俯下/身看着她儿子:“你作何不跑?是不是瞧不起老子?”
她儿子两条竹竿似的腿抖个不停:“我······”
那敌人不同她儿子废话,一巴掌直接朝她儿子扇了过去,她儿子身子向后转了两圈,倒到地上,死掉了。
刘婶子每每做起这个梦,都怕得慌。
她不信她儿子死了,可儿子若真死了呢?没个牌位,不得那香火供奉,怕是在下头,做了鬼,都得饿死。
刘婶子思来想去,还是偷偷背着刘叔和周哥儿去了镇上,卖了两筐鸡蛋,换了银钱去让人帮着弄了个牌位,回来便藏装她自个衣裳的小柜子里,那箱子刘叔不会动,刘叔下地去了,她才拿出来,上个香。
刘小文都不晓得说什么了,满院子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刘婶子讪讪的道:“给我吧!等会劈了当柴烧。”
“留着吧,”刘小文道:“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刘婶子一巴掌朝他背后盖过去:“咋地乱说话,这东西留着不吉利,又不值当几个钱。”
方子晨和赵哥儿来时,不止带了锅碗瓢盆,连院里种的小菜苗都掐来了,雁过拔毛一样,地都刮三层,赵哥儿原还觉得自己过分,可见刘婶子和周哥儿带的,他都自愧不如。
那大大小小的包袱,有木条削的筷子,有还带着土的葱根,还有半箩筐的鸡粪。
第261章
赵哥儿对着那半箩筐的鸡粪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刘婶子归置着东西,忙个不停,见赵哥儿盯着那她特意带来的鸡粪不说话,便道:
“这玩意儿拿来种东西最好了,我带了些葱根来,也把家里那漏水的洗脸盆带来了,等会找些土种起来,这野葱叶子虽是小,但比外头卖的那些要香不少,早上你们煮面了,放一点,或者拿来包饺子,保管好吃。”
赵哥儿点点头。
家里山上的野葱确实香得紧,来了源州,他煮了几次面,也撒了葱花,但方子晨总说这葱花怎么一点儿都不香,是不是买到假货了。
刘婶子到底是会过日子,自己该学着些,赵哥儿想。
等都安置好,方子晨去了吴家,把乖仔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