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周哥儿虽是亲眼所见,可还是不敢确定。
这一旦说了,若是个误会还好,若是真的,可怎么办?
但那安平巷里头,多的是暗娼,而且刚那人,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镇上就一家青楼,但凡进去寻欢,姑娘陪着,吃吃喝喝,唱唱跳跳的,酒水贵得紧,总少不了花大银子,那里头姑娘也不便宜,没个几百文上两的银子,睡不了。
安平巷里的姑娘就便宜一些,揽的客人也多是些穷酸汉子、讨不着媳妇的,或者已经有了媳妇,但又花心爱玩的。
村里人羡慕住镇上的。
可殊不知镇上人讨生活也不容易。有那一技之长,会做点小生意的倒是好说,像那些个啥也不会,生活就困难了。
村里再穷,也有一两亩薄田,吃喝都不用花什么银子,只要不碰上旱涝害,勤快点总能有口吃的,若是碰上收成不好,还能上山挖点野菜对付一口。
镇上就不行了,镇上人家虽说出去体面,可吃喝拉撒处处都要花银子,没银子,就得饿死,工作难找,竞争也大,就是勤快,也没法。
于是有那些个男人,逼着自家的婆娘出去卖,在青楼里能‘卖’得贵,可一旦进了青楼,就得卖身,赚的银子还不是全进自个口袋,于是暗娼就出现了。
思前想后,周哥儿还是将事儿说了。
赵哥儿呆愣半响,神色紧绷,放了水盆,跟周哥儿道了谢,背上乖仔就往镇上走。
一路上,他脑子尽是乱哄哄的。
回想着往日的一幕幕,那么好那么体贴的一个人,他不敢相信方子晨会拿着他的血汗去寻欢作乐,可昨儿个,方子晨刚问他要银子。
六两多银子在赵哥儿看来,算是一笔巨款,给的时候,就问了一嘴,是要买什么吗。
方子晨没说。
这会儿······
他心情不好,乖仔乖乖趴在他背上,没有闹。
扶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哥儿心里还抱着奢望,先去醉宵楼,在门口没看到人,招来王小虎一问,知道方子晨出去了,这会没在店里,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平安巷没找着人,赵哥儿只能盲无目的找寻,乖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小声喊了一声“爹爹”,赵哥儿没应,他便没敢再叫,直到西街,乖仔才突然道:“爹爹,那系不系父亲?”
彼时,方子晨正拿着扫帚站在门口,那姑娘撸着袖子在擦地。
路上已经交了银子,买了对方一个时辰,原想着这姑娘没像其她人浓妆艳抹,看着也像是做活麻溜的,结果到铺子里,就变得呆愣愣的,做活儿也不成,一直喊脏喊累,还一直对着他抛媚眼儿。
太不自尊自爱了。
要不是给了银子,方子晨都想直接将人扫出去了。
“别墨迹了!”他拧着眉,很不高兴:“一会就到钟了,快点干啊!”
姑娘:“······”
方子晨不高兴,她比方子晨还不高兴。
真特么的无语。
卖了五六年身,头一次遇上这么个英俊的小伙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傻逼。
“夫君?”赵哥儿喊了一声。
方子晨扭头,就看到了他。赵哥儿嘴唇煞白无色,额发被汗湿透了,耷拉在秀气的眉毛上,面色惊恐慌张未退,眼皮微红,神色紧张又委屈的瞪着他。
方子晨被他表情吓到,三两步出到门外,心跳到了喉咙口:“你怎么来了呀?出什么事了吗?”
赵哥儿越过他,看到了那正在擦地的姑娘,整个人直接傻了,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