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监牢已经破了,校长和【枷锁】正在往这边赶来。”
罗衡一愣,随后点头:“好。”
*
蝶岛,会议室。
宁微尘本以为两辈子的计划,即将完成,自己会有种血腥的快感。
但是并没有。
这首末日的交响曲,他是音乐指挥官。但现在,他早就对演奏内容失去兴趣。
唯一想的是,终于,再也没有东西,阻止他了。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束住他的起源羁绊,马上会和风暴一起烟消云散。
宁微尘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宁家的家主令,一声低笑,轻而冰冷响在空旷会议室内。
【蝴蝶】现在应该已经对他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但是没关系,他们现在还有共同的利益。
【蝴蝶】需要他帮祂,转化剩下的【生命之丝】。
而宁微尘也需要【蝴蝶】分解其中所有起源的力量。
等到命运纺锤这把弓再没有杀死他的“箭”。
——他会让所有人血债血偿。
异端帝国,神明禁区。
“王”的本性是多疑,现在整个耶利米尔,只剩【蝴蝶】一人。祂知道陆安去了京城。
祂抬起手指,看着垂下的生命之丝,神情莫测。【蝴蝶】原始的眼都是生命之丝重塑的,如果说叶笙眼里的红是宛如命运齿轮的机械纹理。那么陆危眼中的殷红之色,更浓郁,也更疯魔,祂的虹膜远看是纯粹的黑红,但近看会发现,这是【生命之丝】缠绕覆盖、最后,由线“织”成的瞳。
“安安,你这是做什么呢。”
【蝴蝶】问道。祂收拢手指,握住【生命之丝】。
长久的沉默与孤独,无声蔓延在整个神明禁区。父母死后,他们被伯里斯收养,作为总统的长子和幼子存在于蝶岛。
他经常觉得自己弟弟单纯得像是白纸,于是总是防这防那,怕他被伤害。可是陆安不止一次,明确地告诉他:哥哥,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保护。
伯里斯也说,陆危,你会不会把陆安看的太过脆弱了点。
其实陆危知道的,他的弟弟,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病人。蝶岛血腥的土壤,容不下人的天真。
灾厄十五年,陆安在叶笙的枪口下救下他,九级地震里,陆安伸出手,为他合上眼眸。在沉眠前的最后一刻,轻轻对他说,“哥哥,就让我长眠不醒吧。”
陆安是自愿成为移植毁灭的。他的弟弟为了保护他,主动躺上手术台。
“世界不该有【灾难】……我也不该醒来。”
年少时,陆安曾在病床上无数次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心甘情愿服从于蝶岛的谎言,做人类最后的武器。
可真相剥离,在这末日,他会发现蝶岛也是人类的刽子手。
或许异化是真的让人面目全非吧。【蝴蝶】将手中的丝举起,表情在神明禁区浩瀚的星河里,光影变换,模糊不清。
他知道陆安没有第一时间来帝国,是因为不想见他。
不该苏醒的【长眠者】醒来,走下黑棺,穿过海域,放下手中的百合花。面对这荒唐的事实,但最后还是疲惫地接受。
他知道他醒来的意义。
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让血浓于水的亲情掺上杂质。
——这漫长的、颠覆世界的复苏计划,到底是第二版主真的思念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