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丹臣眯起眼, 在模糊的视野间勉强辨认出那是半边蝴蝶翅翼, 钢筋铸就而成的尖锐凌厉狠狠刺入土地, 在灰白的天空下挣扎着破土而生。
他环视四周, 在高得异常的天台上发现了陌生背影。
对方坐在轮椅上, 背对他贴近了天台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去, 拥抱重力带来的死亡。
宁丹臣本以为对方会选择继续躲在幕后装聋作哑, 没想到直接出现和他对峙了。
“本来以为你是甘居幕后的类型, 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敢只身前来找我。”
他扬起眉,方才进入白雾时的冷肃消失得干干净净,半点尖刺都未留下,现下的模样甚至能说一声轻佻。
坐在轮椅上的人发话,声音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听得宁丹臣揉了揉眉心,内心全是对这种装神弄鬼行径的不喜。
“宁先生不也是只身前来?”
轮椅动了,往后滚了几十厘米,彻底远离了天台边缘。宁丹臣看着在安全范围的轮椅,可惜地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做谜语人也没有意思。”
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用了个问题:“宁先生知道我为何选择孤身而来吗?”
“这种原因,不用想也知道吧?”宁丹臣抓抓头发,从轻佻的状态中沉淀下来:“当然是来制服你的。”
话音刚落他便冲了出去。宁丹臣并非体弱大学生,相反他常年健身锻炼,防身术经过特训,对他而言制服一个残疾人并不算困难。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那道声音离他很近,他甚至能听见轻盈的呼吸声:“只不过我和你有一点不同€€€€”
“我是来杀你的。”
声音贴在宁丹臣耳边说出,瞬息间杀机毕现,飞镖正中靶心!
宁丹臣悚然一惊,握住轮椅扶手的那一刻便明白自己踩坑了,对方很有可能是游戏内的家伙。
轮椅上空无一物,他见到的只不过一个虚影。
他的脚下,建筑开始坍缩断裂,白雾骤然散尽,大片浓厚深沉的暗色如海浪般涌来,彻底将他淹没吞噬,他的脖颈被狠狠掐住,氧气在一点点耗尽。
他在窒息之间如同失去翅翼的蝴蝶,像具尸体般从高楼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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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绿色吊坠在暗暗闪着光,夏玄察觉到一片滚烫,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千万钢针扎入血管,血液的流通都显得滞涩。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哪里出了问题。
“你怎么了?”若泽碰碰他的肩膀小声问道。
他们两个入学成功的第二天就是军训,此刻是军训的休息间隙。夏玄摇摇头,捂住了心脏:“没什么,只是有不太好的预感。”
契索军事学院今年招收的学生少的可怜,因此是新生集体军训,不根据专业,打乱分配成几个连。
其中甚至混进来一个D级。雌虫教官看着夏玄白皙毫无虫纹的脖颈,只能得出夏玄是超强关系户的结论,竟然成为打破军校不接受D级学生规矩的例外。
其他雌虫或多或少都有傲气,根本不屑与D级为伍,休息间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唯独夏玄和若泽身边留了真空带。
夏玄撑着草地站起身,冷着一张脸和教官告假去卫生间。
“还剩两分钟,速度快点!”雌虫教官不悦地看着他,沉声道。
夏玄干脆大步往卫生间跑去,到门口,却被察来堵住了。
心头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没工夫和察来扯皮,周边没有监控没有其他虫,他也收敛先前在校门口见到察来的那副装模作样,冰冷道:“有事?”
察来的笑容粘腻,他大方袒露自己的目的:“来找你茬。”
夏玄眉头皱了皱:“我没空。”他推开察来就要进卫生间,心脏的震颤反复昭示并不愉快的可能,吊坠的温度再不断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