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挤在浴室里到底不是个事儿。
未东明轻车熟路地走出去,等到他动起来时,于观真才发现这人衣服只是松松垮垮有个形,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穿好,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个蹲了十年大牢才找到机会出来的逃犯,反倒像是眠花宿柳成习惯的公子哥,奇妙地契合画舫的气质。。
原先于观真听见的脚步声停在了半路上,没有再动,不可能是花娘,而这会儿整座画舫都已经被包下来了,意味着外头本该没有一个客人。
大概是未东明请来的那位主人家,只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请的,于观真就一点都不清楚了。
“你记得站在楼梯口。”未东明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一下,他瞥见窗户时又道,“可以看看夜景,不过记得听我们讲话,能听多少是多少,否则别怪我什么都不说。”
于观真低声询问:“跟他有关?”
未东明只是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跟你有关。”
这句话让于观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看见那个站在楼梯中间的中年男子,对方似乎正在踌躇,仰头看着他们俩的样子有些迷惘跟惊恐。未东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下去,倒是那人一步步往后退,很快就退到最底下去。
这艘画舫虽大,但毕竟空间有限,不能像是寻常的青楼那样一口气摆开几十来桌,大厅里满打满算也就四五桌的样子,这会儿被都撤下了,只剩下一张很大的圆桌,桌上放着艘精致的小船,不过船身是用青豆粉捏的,上面摆着被做成各种模样的糕点。
这让于观真想起了丹凤城的那些船娘,他没坐过那边的画舫,无缘比较两边是不是存在什么差距,花娘的手艺又有什么不同。
而屏风边站着一个花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大小,小袖长裤,长发梳成髻,只有几样银饰相佐,看起来相当干脆利落,打扮跟其他的船娘风格非常不同,这会儿正垂脸搭着手,没有什么反应。
这花娘难道也是未东明找来的?
更奇怪的是,这个花娘并没有来服侍两人,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屏风边,未东明先落座喝茶,拿够了架子,然后才开口笑道:“白城主,多年不见,你倒变得拘谨起来了,请坐吧。”
白城主?
于观真看了眼窗外,难怪未东明要包画舫,他们走得是水路,估计这会儿船夫正在往人家的港口进。有水路的地方往往有生意,有生意就有男人,世界上最不缺贪杯好色的男人,这种可移动的渔艇妓船野画舫正好方便谈生意,几乎可以说是多得要命,一旦下水就难觅踪影。
他想想崔嵬追过来,却在几十艘花船前傻了眼,一时间觉得怪好笑的。
中年男子看得出来有些紧张,不过并不是战战兢兢,更像是警惕,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尊上不落座,我怎敢冒犯,倒是九幽君如此行事,莫不是为尊上差使?”
这老小子心也脏,话说得恭敬,可挑拨的意思未免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