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有凶神恶煞的许仲越,把他打残了还不走,竟趋前一步,半蹲在他身边,凉薄绝情的唇开开合合,冷声说:“这回你有证据了吧?要想报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水磨坊巷子的许屠户,记住了?”

宋时安上辈子是良好市民,恐怖片都不看的好孩子,估摸着目前的场面有些血腥,一直没敢睁开眼,只暗暗替许仲越担心,怕他太冲动,给他自己惹祸。

他只是没想到,刚才摔一跤就要弄许仲越的高姨爹,断了一条腿竟换了套说法。

“外头是咋了?老大啊,你叫啥呢?”高家老太太扬声问。

对于儿子教训儿媳妇,高家老太太一向是不管的,娶进高家门,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打死都无怨,媳妇娘家没人,也不怕亲家上门找事。

高家老太太是这个态度,她娇宠的小孙子就坐在她屋里啃炸鸡骨头,亲爹把亲娘打撵出屋,他连头都懒得抬,甚至觉得娘不懂事,少说两句顺着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个孙女是高家老太太眼里的赔钱货,一个十二一个八岁,哪怕担心亲娘也不敢动,为了给弟弟上学挣钱,高家接了帮左邻右舍洗衣服的活儿,院子里放了七八个大盆,俩闺女眼噙着泪,头也不敢抬,抡起棒子敲打衣裳的声响不敢停。

一停下,亲奶就要骂她们的。

外头高明达没动静,高家老太太有些慌了,骂了儿媳妇两句,要孙子帮她找拐杖,好孙子嘴里骨头没吐完,撇嘴说:“我不知道在哪儿。”

高家老太太啐他一口,到底没舍得骂孙子,又高声问儿子咋了,难道柳氏还敢还手不成?

高姨爹嘴角挂着血,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出人意料的答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摔了一跤,老娘你别担心我,我……慢慢挪进去……”

甚至于说完后,高姨爹还讨好的冲许仲越笑了笑,“我、我没事,好汉你回去吧!”

他是彻底被打服了。这年轻男人是屠户啊,手里不知沾了多少血,杀畜生杀麻了的人,有股子杀人也不怕的气势。

许仲越若只有三分莽劲儿,高姨爹今天非把他内囊都薅出来,不赔上几十两银子不会罢休。

但许仲越打他如杀猪,高姨爹疼得都失禁了,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许仲越进牢房之前,先把他打死了。

高姨爹服软后,那断腿更是疼的火烧刀割一般,他吼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把我扶进去?再把周大夫赶紧请过来?”

柳姨妈讷讷说:“可是周大夫出诊一趟要五十文钱,我没钱。”

宋时安篮子底下压着要还给柳姨妈的一贯钱,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开腔,如此看来,这一贯钱真是柳姨妈的私房钱,不知她辛苦攒了多久,不可轻易暴露。

高姨爹骂骂咧咧几句,但高家的钱向来不在柳姨妈手里,只好说:“还不先把我扶进屋?我把钱给你!”

柳姨妈这才点点头,刚要动手搀他,这沉重的负担却被许仲越接过去。

发现是许仲越把自己扶了起来,夹着自个的两腋,跟夹着个小孩儿似的往院子里走,高姨爹傻眼了,连高老太太也从床上爬下来,开着窗探头看。

“这年轻人,你是谁啊?”

许仲越没说话,宋时安开口:“他就是一个路过的好心大哥!”

好心?高姨爹气的牙痒痒,他把目光转向宋时安,纳闷地问:“那你呢,你又是谁?”

这家伙一直呆在巷子里看戏,把他前前后后的丑态看了个清楚,还向着“好心大哥”不肯帮他作证,高姨爹看宋时安很不顺眼。

宋时安不打算掩饰自己身份,柳姨妈过的艰难,他得想法子替她撑腰。

“我是柳姨妈的外甥,宋时安。”

谁知,一听他自报家门,高姨爹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和野男人私奔的宋时安?”

他好一阵子不打柳氏了,今天气急了动手,起因就是她的好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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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姨爹进了院子,顿时闹得高家兵荒马乱。

别说高家老太太慌了手脚,连两个孙女都看傻了,往常都是娘被打得鼻青脸肿,怎么这回换爹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