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周继与先皇那过命的交情,陆望安此时唤他一声“世叔”。
“陛下,真是折煞末将了。”周继确实对这句“世叔”十分受用,落座,颇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抬头,就见左相亲自给自己斟了茶。
€€€€这怎么话说的?如此宠臣,对自己确实太客气了些!
陆望安在床帏内,三言两语将昨日京中动荡讲与周继听,听得周继频频吸气。
傅€€手上还捧着茶盏,见陆望安此刻都未提及自己,还喜滋滋地以为他放弃了昨儿的想法,放下心来,竟认真地开始品茗了。
一碗茶还未用完,便听得陆望安明显威严的话音打帐内传来€€€€
“周继、傅€€听命。”
傅€€呆了,慌忙扔掉手里茶碗,同周继一般跪在了地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微臣/末将在!”
“朕今日便任命周继为护国大将军,领兵挂帅,护京师、斩奸佞,傅€€为帐下军师,运筹演谋,行军计、辨人心。夫若异动起,则兵必出!”
周继意气激昂,痛快领旨:“末将领命!”
傅€€真是想拒绝,但昨日夜间他可以拒绝明月,今日却不能抗旨天子,再是百般不愿,也只能回:“微臣领命。”
“二位爱卿平身,”陆望安说完这句打起了床帏,颇带歉意地冲周继笑笑,“世叔莫怪朕拿君威压你,实是因为若非如此,朕这难管束的外子,定不从命。”
周继:?????
察觉周继眼里的疑惑,陆望安将床帏拉得更开些,露出了高隆的腹部€€€€周继是知道先帝与先兴王的关系的,提示到这,便足够了。
果真,周继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状也只愣了片刻,当即开口:“末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说完,他突然想到“外子”之说,转而又与傅€€拱手,“恭喜左相,贺喜左相!”
“皇帝外子”傅€€此时哪儿有心思理会这“世叔”的道谢,整个人都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歪头耷拉脑地问陆望安:“陛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陆望安看他这样就想笑,却仍努力板起了脸,“君无戏言。”
傅€€:“......”
也是打这日起,傅€€每日都在祈祷,那缺脑子的陆琰,可千万别上了章致芳的老狐狸的洋鬼子当啊!没钱如何好办事呢?此时你老窝的经济状况可不兴折腾啊!
大约真是祈祷有了用,一连十几日,淮南都安静非常,搞得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与明月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或许人之将死,其行也善,人家老章也许就没留后招呢?
事发几日后,章致芳府上便谈拢了,对外就宣称是突发疾病而亡,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他们甚至主动提出愿意提供些章致芳生前行下歹事的证据。
大抵人心就是如此,傅€€收下了证据,但是否起用,容后再看。
陆望安那边也渐渐习惯了傅€€的照顾。
现在的朝会改成了十五日一次,傅€€作为全大晋唯一的丞相,自然不能缺席。
就他离府去上朝的半日,陆望安由着小福子和薛诚伺候,才发现是哪儿哪儿都不称心意。
何人说的那劳什子“至亲至疏夫妻”,至疏乃是宿敌,至亲方为夫妻!
于是,在不知何日就会消弭的平静里,二人珍惜无比,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卷睫盼着星星到来。
但好景不长,距事发终是不到半月,淮南王陆琰领兵北上,夜间乔装而行,待被人发现踪迹时,已一无所挡地过了三城,入了南直隶!
虽不知道章致芳到底给陆琰留下了如何的“锦囊妙计”,但有一点起码是跑不了了,陆琰不着声息越过的三城里,有两城都与章致芳有联系,章家百年前在江南发迹,后因为官定居京城,但在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仍不能小觑。
虽现在秀于章家这片林的木已倒了,但却仍有人罔顾皇权、攀上这艘巨船、妄图搏一番锦绣前程!
但京城这边又如何是一点准备都无,周继来京之后,陆续将京中四大营重新整编,洗掉了好些与章氏有勾连的统领,现在,京中四大营,已原原本本是陆望安的四大营了。
如此,便他与傅€€领军出北直隶,护龙卫和四大营近四万兵力,足够护住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