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放下筷子,“笑吧笑吧,忍一下午了吧都,可给你和沈逸憋坏了。”
“没有没有,”陆望安又重新拿起来筷子,“也没有很好笑。”
“笑的时候就不要吃东西了,仔细呛到,”傅€€想起今天下午的洋相,愁得直摇头,“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地头皮发麻。”
陆望安听不得这样的“复盘”,又是一阵儿笑得止不住。
傅€€现在已经是完全认命了:罢了罢了,能让老婆开怀一下,也算是没白出这洋相。
二人一道吃了饭,便早早地上床睡了,次日卯正,陆望安就起了身,快速地洗漱之后,又给傅€€上好了妆,便就准备出门了。
傅€€拉住他,“等着,时辰还早,慌什么。”
“我怕皇伯祖他们等我。”陆望安说。
“今儿还不定要折腾到几点,胃里没东西怎么成?”傅€€走到门口,提了个食盒进来,“现下稍吃点儿,待一会儿见了两位王爷再用两口,能撑得久些。”
经过这几日苦心研读《生活常识与孕期护理大全》,傅€€发现有孕之人若是饿了没及时吃,那也是会吐的,应该就是明月说的自己晨起会吐的主要原因。
他晓得另两位王爷的口味,跟他俩一起吃,明月顶多就是吃个半饱而已,所以趁早在这里先给人喂上一顿。
食盒里头是一盅炖得软烂的冰糖阳梨粥,白粥底用了香米与糯米两种,吃起来既香且滑,梨子去皮切成了细细的末,为黏滑的粥底又添一丝别样口感,冰糖撂的不多,不夺梨子的甜,还更助力三分。
陆望安是喜欢吃甜的,但若这甜稍蹭过了心头喜爱的那个度,喜爱便就一下子变成了厌恶。
这盅粥猜测是师哥配好了东西着人煮的,甜度就刚刚好,陆望安高高兴兴地吃完了满盅才离开。
南直隶总督已在院中候命了,见陆望安出门,行了个礼便一同去了老贤王院子。
四人凑在一张早膳桌子上,一边用膳一边将今日大概要行的事、要遇到的阻碍与麻烦大概过了遍。
最后,陆望安定好了调子,并坦言若有出入,那必不许超越十中之二。
在座的都是将《大晋律》熟读的人,知道这惩罚是在亲情之内、法理之中,任谁都挑不出错,但却能实打实让陆琰好一通难受。
如此情况之下,自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早膳用毕不过一刻稍过,几人便已到了淮南府的府台,时辰尚早,但也到了大晋官员该上值的点儿,只是今儿这出瞒得紧,淮南知府完全不知,于是傅九在府台门口击鼓鸣冤都未见有人出来。
陆望安的御驾就停在门口,待到傅九的鼓声吸引了够多的百姓时,他才一身龙袍下了马车,在护龙卫的护佑与百姓的欢呼声中抬步上了府台门口的台阶。
欢呼过后,百姓们在护龙卫的示意下噤了声,只见英俊、年轻的陛下叩响了府台朱门的门环,扬声质问:“现有百姓鸣冤,淮南知府何在?”
这话落地,三声之内无人应答,护龙卫直接抬了撞门柱来冲开了淮南知府的大门。
引得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淮南富庶,朝廷税轻,日子本该无比地好过,可蛀虫在上、层层盘剥,眼见着朝廷越来越好,百姓的日子却始终过不上去。
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正是淮南百姓苦其知府久矣的时候,陆望安这会子哪是撞上了淮南府台的大门,分明就是撞进了淮南百姓的心门!
陆望安本来也就存了这样一个打算: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今儿他既要处置了小鬼,也绝不会轻饶阎王。若不然,也不会临时安排傅九趁着早间人最多的时候鸣冤。
淮南城这富庶繁华之下浮动着黢黑一汪脏水,是时候给他清理整治一下了!
这整治当前,首当其冲的便是与淮南王蛇鼠一窝的淮南知府。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这自也是给后头人一个敲打:不论后头谁人上任,若你有本事有胆量,你便来接这好地方的父母官之位。
若你没本事,只会跟在淮南王后头捧臭脚,那还是趁早想想今日这出,也问问自己:可晓得了醋打哪儿酸?可晓得了盐打哪儿咸?可晓得这淮南知府到底是陆琰的知府还是朝廷的知府?
进门,见淮南府台极大极阔气,本就批了四进院子的建制,又被生生扩到了五进,是板上钉钉的逾制了。
陆望安一面儿沿着中轴走,一面儿同南直隶总督徐先启交代:“记下来,过后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