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前几日,他对自己身子倒还信得过,可昨儿刚闹了毛病,正是不照准的时候,还是先嘱咐好为妙。
贤王与肃王一见他出来,在院中便行了大礼。
“皇伯祖、肃皇叔快快请起,”陆望安下了两级台阶,虚扶了一把,“远道而来辛苦,可要先休整片刻?”
“不必了,”贤王起身,“陛下,臣等远道而来全为淮南王,还是先行议事。”
陆望安点头,与人一道去了书房。
三人从刚过晌一直议事到了申末,中间仅叫人进去添了几次茶水。
事将议毕,陆望安轻轻敲着桌子,道:“那今日便就到这里,南直隶总督现时已入淮南,明夜将入住淮南府台。明日白日张榜出去后,朕会着人将淮南王府牢牢看起来。后日一早,辰正升堂。”
贤王、肃王听了都点头。
升堂虽是借用了淮南府台的地界儿,但淮南知府却是不能上堂的:一来,级别不够,撑破天个四品官儿凭什么能参与审理亲王的案子?二则,历任淮南官员都必与陆琰勾连,若要其参张,恐生异端。
南直隶总督早就来了,却悄没声儿的,连住都不住到他那儿去。
老贤王与肃王对视一眼,心里头都有了计较:陛下眼睛尖、心思细,瞧今日展出的一整套证据、从这做出的一系列安排都瞧得出来。
尤其是贤王,他与先皇暗中交好多年,发觉这小皇帝竟有乃父当年之风:想当初先皇被被废去太子之位之时卧薪尝胆,张扬与大气变作缜密与淡定,其子便肖其当初,念及此不免欣慰异常。
肃王身为先皇胞弟,自然是知道眼前这是自己嫡亲的侄子。
虽说当年他并不赞同兄长与另一个男子扯什么海誓山盟,但最终竟也留下了子嗣,好歹是没有让兄长这样霸道的帝王血脉流失。
这小侄子虽未经兄长亲自教养,但血脉亲情做不得假,年岁渐长、怯懦退去,这皇帝当得是越来越好了。
就是......肃王毕竟是亲叔叔,看着侄子为国为民操劳憔悴成这样,还是心疼,“陛下近来,清减了许多。”
陆望安交待给薛诚的话,就由自己说出来了:“多年未来淮南,有些水土不服。”
“哦。”
贤王与肃王齐齐应了声,说不准是信了还是没信。
陆望安也不去管他们信不信,只是起身,说:“如今朕这边收集到的都是物证,但此案,明显人证才更关键。”
贤王也跟着起身,“不知左相如今下榻何处?”
肃王也问:“不知左相身子还好?”
陆望安走到门口,外头人闻着脚步声便打开了书房门。
“傅卿如今还是同下属一起住在处二进的院子里,距此地并不远,”陆望安一边往府门口处走,一边回答两位亲王的问题,“至于身子么,倒不是特别好。其实伤口不算严重,但凶器上淬的毒太烈了,朕前几日去,尚连床都要下不了,待见了便知了。”
第49章
傅€€与沈逸平日里关系看着挺塑料,虽然实际上也确实是很塑料,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屎盆子都哐哐往对方头上扣,但真到了关键时刻,默契还是没话说。
比如这装病一事,一回生来二回熟,经过上次淮南王一役,二人配合已然是炉火纯青。
陆望安带着贤王与肃王进门的时候,沈逸正不慌不忙地将傅€€快要愈合的伤口包扎起来,但刚换好的绷带最外层被八百个心眼子的他本人给涂上了动物血,演技惊人的傅€€正随着他包扎的动作,有节奏地“哎哟”。
陆望安:“......”
这扮得也太像了,若非是自己才见了师哥半日之前是如何精神百倍的模样,这会儿都该被唬住了。
老贤王一向是喜欢傅€€这个年轻、优秀的后生的,见状便惋惜地出了声:“傅相,怎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
他是真心疼:这后生可别要玩完了吧?
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但这位丞相犹是人才中的人才,若要栽在了这事儿上,待他们这些老骨头百年之后,若无人与陛下掌掌眼、扛扛事,那该死的陆琰便是万死,都难逃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