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没事发生,你们俩倒好像有事发生,”傅€€停下手上忙碌,“这莲子心茶清热去火,刚好适合你俩人......”说着乜了眼鹌鹑般的沈逸,改口道:“或是你二人的其中之一。说说吧,去南风馆作甚了?”
傅€€刚给自己斟了一杯白水漱口,闻言差点喷了沈逸一脸,再看沈逸那脸不争气的瑟缩模样,他凤眼一眯€€€€恨铁不成钢。
作为自己未来的妹夫,他对妹妹又敬又怕,那是好事儿,顶天的好事儿,但是竟然怕成这样吗......傅€€皮笑肉不笑,藏起手狠狠掐了沈逸一把。
不料这个贼种直接叫出了声。
傅€€:“......”
“哥哥掐他作甚?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伙计去南风馆送货,说是瞧见了你俩。”说着好像是怕俩人串了供不认账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点了点道:“这银票还是我拿来与沈逸哥哥兑的,上头做了记号的,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了我手上。”
傅€€懂了,妹妹这是人证物证俱全,等着自己坦白从宽呢。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句老话非常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想起,傅€€琢磨着自己要不然再挣扎挣扎?
刚待开口瞎编,突然看见殷勤斟茶的沈逸,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手下活计瞧见他俩往南风馆去了,还鬼鬼祟祟使了银子、做了交易,若沈逸是主谋,那将她傅€€儿置于何处了?带着未来大舅哥去那这种地方,他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妹妹心头悬着一面镜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了俩人来是不假,真正要审的却只有他傅子怀一人罢了。
老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这样的事儿,说起来是挺难为情,尤其还被小自己好多的妹妹听到风声,但是想到妹妹手下经营的买卖,或许她还得算是老前辈,琢磨着好像也就没那么丢人了。
傅€€瞧瞧茶杯,又看看傅€€,意思很明显:我准备招了,将这劳什子倒了煮一壶好茶来。
傅€€脸上起了笑意,笑得不太老实,颇有那么点看戏的意头在,却也听话的换了套茶具,取出来了罐上好的大红袍。
橙红茶汤缓缓注入了傅€€面前的山水公道杯,他清了清嗓子,又瞄了瞄沈逸。
沈逸全当没他这个人,晃悠着脑袋东张西望,就差“别看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写在脸上。
“€€,是这样的......”傅€€开口,“€€儿,哥哥只是......”
“有相好了?还是个小哥?”傅€€聪慧,自然能猜到自家兄长决计不会自断前程去狎妓。
“是。”傅€€点头,没想到自己如此羞于启齿,在别人那里说出来倒是还好。
猜对了,却让傅€€更加地愁,脸色一言难尽,“哥,你可是说了一万遍,你不好龙阳的......”她倒不是瞧不上这些,就是觉得太突然。
傅€€“嘶”了一声,端起茶杯,道:“可能是兔儿神显灵了吧,实在担心我这后生的姻缘,见隔壁那条路不通,索性给我换了一条路......”
要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直男,当真是不该知道“兔儿神”这么一座神尊,只是不巧借了妹妹的光€€€€傅€€经营着京城最大的书局,名唤一个“自在”,一楼倒无甚稀奇的,就是些诗书游记、经史子集之类。
过旋梯上了二楼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自在”了,一间开阔大厅,对向立了几十座书架,来客打中间过道行,便能瞧见东边供着月老、西面供着兔儿神,与这两座神尊对应,东边自然是写书生小姐、男男女女的话本子,西边则全是描写二男之情的本子,他曾经在捡书时不小心瞥见一句“此间七寸无粪也”,大受震撼。
现在倒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1)。
傅€€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沈逸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赞叹,属实是被他东拉西扯的文人本事所折服。
傅€€自个儿的脚趾头已经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尴尬道:“东边不亮西边亮,东边不亮西边亮了就是......”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才搞对象没几天,迫于形势出柜两次。
这时,沉默半晌的傅€€终于开了口:“所以,哥哥,你进程是不是有点快了?”
是的,即便他在东拉西扯,傅€€仍然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去南风馆,去买东西,买的什么,不言而喻。
傅€€捂住了脸。
这就是默认了,傅€€知道祖母一直操心兄长亲事,见他及元服已久而身侧不见莺燕,总担心他有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担心自己怕是抱不上重孙,隔三差五地念叨€€€€€€儿啊,快点给祖母领个孙媳妇回来哟。
这下好了,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