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受敬宣侯恩惠,与侯府交情不浅,这位年幼就被接到侯府养着的小少爷,即便不是侯爷血脉,老郎中也得替侯爷看顾着点。
只不过每次简寻找上门来,基本都是伤痕累累自己一个人处理不了,这才来找他帮忙,没想到这次,连毒都弄到身上去了。
岂有此理!都告诉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加倍小心,还是这版粗心大意!为医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听劝的病患了。
“你这憨人,行事也不知道多加小心,怎么就中了毒?”老郎中嘀嘀咕咕地伸过手去,嘴上数落着。
但他也知道,用毒之人一贯阴狠无比,防不胜防,简寻能在中毒之后生还,已经算是命大了。
也不知道是毒药本就不致命,还是时候处理得当,服了解毒丸。
老郎中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神色微妙地摸着胡须,欲言又止。
简寻顿时精神一振,面色严肃地问:“可是有余毒未消?”
“简公子,您这身体壮得和牛一样,既没有什么余毒,也没有什么其他病症,健康得很啊?”老郎中一脸狐疑地抬头看他,怀疑简寻的脑子出了问题。
但从脉象上来看,这人哪里是中过毒的?大概是因为习武,简寻的脉象甚至比寻常的成年男子强了不少。
老郎中一般遇上这种人,都会像道士一样留一句批命€€€€十足的命硬。
从他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人就算身受重伤也比寻常人更有概率生还,上一个这样的人,身受致命伤也活了下来,甚至修养几年之后已经生龙活虎了。
简寻也很疑惑,问:“是不是您搭错脉了?”
老郎中登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胡说!老夫当了那么多年郎中,就没有搭错过脉!你说说!你当日中得是什么毒!”
简寻顿时一噎,有些赧然,声音都弱气了几分,说:“……合欢散。”
老郎中倒是没发现他的羞恼,摸了摸山羊胡,思索片刻,道:“合欢散这东西不能算毒药,就算分量再重也是房中助兴之物。”
世上药草、药方千种万种,用途也多了,老郎中见多识广,自然不觉得这点事有什么值得避讳的。
老郎中放下把脉的手,再度询问:“你说说看,自己急症发作的时候有什么症状?”
简寻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廓,迟疑片刻才说:“只要见到一个人,我便会情难自控……”
老郎中:“……”
老郎中上下打量他,随即表情无奈地再问:“只有那一个人?没有别的阿猫阿狗的?”
简寻肯定地说:“只有一个。”
老郎中长叹一声,心下奇怪,他自然是知道简寻的背景,出身没落世家,被生父托付给了敬宣侯,早年被侯爷不知送到了哪里习武,鲜少回江城,只逢年过节事会回侯府小住。
因着自幼不是在侯爷身边长大,两人实则并不算亲近。
到了简寻武艺有所造诣的时候,才被他的教习师傅从深山老林里拎出来,回到侯府,那时候简寻也就十四五的年纪,但从那时起就很容易把自己做得一身伤了,也在那时逐渐和老郎中熟络起来。
老郎中至今都不知道简寻每日都在匆匆忙忙地做些什么事情,好好一个公子哥,却总是把自己搞得非常落魄。
而简寻如今都快要及冠的人了,还青涩得不成样子。
江城里同龄的公子哥,不少连孩子都一岁半了,简寻还和个雏一样,单是谈起房中之事就脸红心跳得不行。
要老郎中看,简寻当初这哪里是被送去学武,简直像是被送去剃度了。
“公子的确患病了。”老郎中叹息一声,老神在在地说。
简寻顿时面色凝重地问:“什么病?”
老郎中又是一声叹息,说:“相思病。”
“公子若是有心上人,便让侯爷准备寻媒婆下聘吧,若是没有,纳个通房消解一下也是个好选择。也别再和个青瓜蛋子一样,自己身上有了什么反应都大惊小怪的,说出去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