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束发这种简单的活计,却做得简寻满头大汗,越小心越紧张,动作也就越慢。
知道修云其实不喜束缚,只略拢了一般头发在掌心,用簪子不伦不类地挽在脑后。
忽略挽发处的杂乱,单从铜镜里看,居然还不错。
带着疼痛的甜蜜酷刑终于结束,修云挑了挑眉,说:“好看。”
简寻知道自己的手笨,挽起来的发髻也并不好看,修云只是习惯于夸赞他罢了。
简寻挠了挠头,说:“我会努力练习的。”
修云笑意盈盈:“好,我就在这里呢,随时等你来。”
修云从座位上站起,想起外间那一片狼藉,带着简寻走了出去,愧疚道:“恐怕要辛苦萧郎和我一起收拾了。”
“无碍。”简寻摇了摇头,见地上还有不少瓷器的碎片,便制止了修云欲要上前的动作,说:“放着我来。”
修云也不和他客气,被简寻按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简寻动作也很麻利,很快把碎了一地的瓷片打扫干净,随后将修云那一堆画卷一一捡起,抱在怀中。
修云适时起身,顺手捡起了脚边的一个画轴,捡到桌面上的木箱里,示意简寻把画卷放在里面。
简寻捧着十几幅画过来,低头的功夫,一眼就看到了原本压在桌面上的宣纸。
他放画的动作都有些迟缓了,目光被画上的人吸引了。
桌面上的画是简寻一进门就放在那里的,应当是修云自己的画作,那么他如今手里的应该也是。
可那画上的人是……?
简寻被这个问题勾了魂去,连手里的画都放完了都没注意到,手都伸到了怀里又扑了个空。
修云看乐了,见简寻魂不守舍,带着笑意明知故问:“萧郎这是怎么了?”
虽说当时看着装画的箱子倒地,他就知道有这一遭,但真看到简寻为了副画也要闹小脾气,修云简直压不住自己逗弄的心思。
恰好,桌上的画是个半成品,而手里这些,简寻可是个君子,不会随意打开翻看,恐怕现在抓心挠肝想知道画上的是谁吧?
果然,下一刻简寻就声音干涩地问:“这画……?”
修云歪了歪头,说:“我夜夜执笔点墨,丹青描摹的,自然是心上人。”
简寻心里猛地一沉,没忍住,低头端详这幅画作。
桌子上的画是个半成品,木箱子又刚好压在上面,简寻仔细端详也只能看到画中人半个身子。
很随性的衣衫,看起来还没有仔细勾勒,怀里好像捧了什么东西。
修云叹息一声,把木箱子微微抬起,挪开了一些,画中人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简寻低头看去,就见画中的青年用白绸包裹着一怀抱的东西,那些零碎的小玩意儿都非常眼熟,就是前日里他给修云买的那些。
人物只画了一双眉眼,简寻看着就觉得和自己很像。
就听修云轻声说:“有个人送来东西,却不愿亲自见我,我怎么也想不出,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又会是怎么样的神情。想不出……又不想毁了这幅话,就干脆搁置了。”
自己偷偷摸摸的的画作被正主发现,修云却完全没有一丝害羞的情绪,他只会借由这些闲暇时的作品,无时无刻不向简寻传达自己的偏爱和钟情。
并非他多般推敲时间,故意让简寻撞上这个场面,而是他天生就懂得如何利用现有的条件,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对他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
他从皮囊到灵魂,每一块骨骼、每一滴血液都深深印刻着“算计”二字。
修云向来不会掩饰这一点,说他居心叵测也好,早有预谋也罢,他终究会让简寻为他俯首,连一点怀疑都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