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讲,管大人也是个很随性的人。
随性归随性,妻子的嘱托还是要做的,管家早就把目的放在了明面上,想借着女儿攀上太子的大船。
修云猛地伸手把面前展开的书卷合上,书本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这似乎是个动怒的征兆,虽然他看着还是温和的面相,但沈三登时汗毛倒竖,为了管大人的人身安全,十分会看颜色地张口就来:“殿下息怒€€€€”
然而身边的管茂实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沈三在心里哀叹一声,管大人这么不会察言观色,怪不得官场上总是受人排挤。
修云气笑了,冷声道:“管大人,孤久居东宫,从未见过您的女儿,据我所知,您的女儿尚未及笄,何来仰慕一说?”
这已经不是修云第一次听到管茂实这番说辞了,只是前几次都是拐弯抹角的试探,今次是知道修云对他有愧,这才点出了这个请求。
前些日子修云初来乍到,不清楚原身的情况,只糊弄过去就算完。
修云很看好管茂实,这人古板、贪心、忠诚兼而有之,只要修云一日是嘉兴帝看重的太子,管茂实就始终是坚定的太子党羽。
除了实在不懂看人眼色,一些所做作为实在冒昧,倒还算是个可用之才。
为了这“可用之才”四个字,修云压住了怒意。
“……管卿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还看不出来,孤于女子无意。”
管茂实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惊讶,他思索片刻,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紧接着他说道:“殿下,臣的幼子尚未及冠,面若好女,不知……”
修云:“……”
很好,管茂实是会做父亲的。
将儿女像物件一样随意推到他人身边,虽说知道这里是皇权社会,修云也很难忍受这样
修云眸带冷意,怒火上涌,正要回话,就见边上站着的沈三突然轻咳几声,伸手悄悄指了指窗户。
宛如一桶冷水泼了下来,修云的怒气渐消,身子陡然发冷。
他惊觉自己被管茂实的话带动了情绪,那戳到了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一时间难以自控。
修云长吁一口气,语带冷淡地说:“管大人自重……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管茂实压低身子还要再拜,还想为自己的幼子争取一下,却被边上的沈三拦住了。
沈三冷汗都快下来了,心说这板上钉钉的太子侧妃就在窗外,管大人这时候再触霉头,指不定被怎么发落呢。
太子殿下可不像从前那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可是个狠厉果决的主。
沈三说:“管大人,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谈吧。”
管茂实总算察觉到了氛围不对劲,讷讷应声,跟在沈三身后出了门。
修云冷静了一会儿,窗外的人却迟迟不肯进来。
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沈三谨慎,应当是人一到就提醒了他。
他的萧郎武艺高强,若是不想被他发现,有得是方法隐藏自己。
修云撑着下巴,思索片刻,将茶盏推到地上,瓷质的茶杯登时摔得四分五裂,几片碎屑溅到了修云脚边。
修云伸手遮面,看起来形容憔悴。
室内无人,寂静无声,修云蓦然开口道:“怎么不进来?我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