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简寻应了一声,没说同不同意,脚下却往城门奔去。
城门口也有几座高楼,不知道是哪家权贵着人修建的,只比城门楼矮了六、七尺,也不知道这种违制的建筑是怎么建成的。
简寻站在楼顶,向下张望,上元前后,人员密集,城门口还有不少人流来往进出,但守城的士兵明显已经不耐烦了,动辄吼叫咒骂,好像在发泄不满。
几个士兵看起来也只是普通小卒,但即便是这种做派,也没有其他人前来管教。
经过的百姓有求于人,只能满脸赔笑,点头哈腰,才能在士兵仿佛施舍一样的视线下进出城门。
修云看着这幅场面无声叹息,爱怜似的拍了拍简寻的肩,“在那边。”
他伸手越过简寻耳侧,指向了城门楼上。
在嘈杂的人声中,几句热切的欢呼声传了过来。
简寻向修云所指的地方看去,城门楼上,一群士兵聚在一起,围在圆桌前,守城的小将正晃着手里的骰子罐。
€€€€士兵不守城,居然在城门楼上聚众赌博。
里面的不少人他都在城外校场见过,如今穿着兵卒的服饰,却做着赌徒的行径。
江城守军好赌是从上到下的“风俗”,简寻一直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在守城时也会这般玩忽职守。
€€望台上虽然还有零星几个士兵在巡视,但从时不时回头的焦躁情绪来看,心思也早都飞到了那边的牌桌上。
这就是江城守军,分明担着守卫城池的重任,却早就烂到骨子里了,单说酒囊饭袋都可以算作褒奖之语。
江城守军的名号甚至都能被区区一个混混拿来仗势欺人,压迫百姓。
简寻稍一提气,背着修云从侧方掠过,几步到了城门楼顶上。
修云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差点没被这一遭甩下去。
夜色昏暗,灯火的光亮延伸不到这么高的地方,乌云恰好遮了半边月亮,两人此时站在城门楼顶上,不会轻易被发现。
甚至按照守军在底下赌得火热的样子,不弄出点大动静,这群赌鬼都不会知道楼门顶上有人在。
简寻将修云放下,两人朝下方张望,发现底下这伙人赌得还不小,桌面上全是赌资,那些铜板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几十两银子。
他踢了一片砖瓦下去,落在地上的声音被欢呼声遮盖,没有人发现异常。
简寻握紧了拳头,一转身,眼不见为净,干脆在楼门顶上坐下了。
修云也在他身旁坐下,摘下了帷帽,任凭有些松散的长发被风吹散。
这里位置太高了,原本舒适的夜风都带上了冷意,修云却觉得边上的人好像正在燃烧的炭火,身体热得出奇€€€€估计有一半热意都是气出来。
修云眼见那两道好看的眉紧锁了起来,男人脸上的郁气遮掩不住。
“江城守军这般行径,本也不是你的错,何苦为了别人折磨自己?”修云缓慢说着,伸手慢慢抚平那碍眼的褶皱。
简寻看着修云温柔的笑容,身上的燥郁都散了些许,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烦闷,只在修云引导的视线下断断续续地说:“底下拿骰子的小将姓刘,是江家幕僚,不止他一个,江城守军之中大半将领,都受过江家恩惠。江成和手下有江城内最大的赌场。”
短短几句话,修云就能将许多事情串联在一起。
这人本就出身权贵世家,也见过江城郡守这位父母官是怎么在夹缝中为百姓求得生路,知道在江城,仅凭本心清正的为官者还不足以相抗衡。
他歪了歪头,问:“你是觉得江城守军堕落至此,江家是罪魁祸首?所以才在昨夜行刺江成和?”
“这只是原因之一。江成和的罪状远不止这一桩。”简寻声音低沉地说。
修云又问:“江成和若身死,江家还有其他小辈,你要一个一个除去?”
简寻一愣,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一茬,思索片刻,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