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泉倏地抬眼，眸中染上一抹惊慌神色。

是刚刚带他来的护士长。她手里拿着一支针剂，应该是要来给路回舟换药水的。

可来人好像还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护士长带着腼腆的笑容，微笑道：“喻先生，我现在来给首相大人换一下药水瓶……噢，如您所见，药水快用完了。”

她说着，抬睫看向喻听泉刚刚收回来、还停在半空中的手。

护士长眨了眨眼，作出很俏皮的神色：“嘿，喻先生，您是想看那个小盒子里是什么吗？”

喻听泉刚想回答“不是”，但是，一口气就像挂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他看着护士长走了过来，亲手在他面前取下那只小盒子，“啪嗒”一声，翻盖的盒子就被打开。

“喏。”护士长递给他，“这是路首相衣襟里面的东西，不过为了治疗，我们把金属物质都取了下来，暂时存放在新的首饰盒里面。希望首相大人醒来的时候，不要太过介意。”

喻听泉的目光不自觉地垂落，轻飘飘的停在了戒指盒里的东西上。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住了。

里面不是什么新的戒指，反而，里面的戒指老旧又朴素。

除了一枚戒指看起来还有点质感，另一枚就真是很逊色，几乎像是一块破烂的废铁。

上面还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就像是有人拼命地扑进火场，在灰烬之中把它扒拉出来似的。

喻听泉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当年自己不告而辞，死遁之后，路回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自己的尸体、飞机的残骸的？

他又是怎么一个人在还燃烧的余烬里挑挑拣拣，直到找出一点点与他有关的东西的？

那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啊？

在寒冷的夜晚里，他也会一个人默默无眠，辗转反侧到天明吗？

……喻听泉不敢再细想。

他只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安静的站立在原地。

直到护士长帮路回舟换好了输液器，回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喻听泉的不对劲。

她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道：“喻先生……你还好吗？”

喻听泉回过神：“好，谢谢你。”

护士长迟疑了一会儿，才走出病房，把喻听泉一个人留在了路回舟身边。

他迟疑了很久，像是有点望而却步。

呼吸机轻微的滴滴两声，喻听泉才如梦方醒一般，重新回到了路回舟身边。

他看着路回舟，小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可是你是主角啊，不能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喻听泉有些苦恼，“但是我现在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就是喻听泉，不过不是帝国太子了，就只是呆在你身边的那个喻听泉而已。”

喻听泉没哭。

他垂着眸，握住路回舟的一只手，轻轻地握紧。

“没能陪在你身边，”喻听泉说，“我很抱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