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短暂的现实
毁了他。
江秋凉站起身, 他的身体很僵硬,即使在地下室被殴打,即使在宴会上强颜欢笑给一群虚与委蛇的长辈敬酒,他也从未感觉到红酒的气味像此刻一样难闻。
他厌恶的, 偏偏是他甩不掉的,这种劣根深扎在他的血液里, 吸食着他的神经。
“我做不到的。”
江秋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低沉的,似乎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十七岁的他,而是二十九岁的他。
他做不到,他当然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 你做得到。”江侦仲的声音很远, “他是喜欢你的。”
那一日是深秋, 风一早就吹尽了院内树枝上的残叶, 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枝丫, 丑陋而狰狞。
书房的窗户严丝合缝,优秀的隔音阻断了室外的所有杂音。
没有风, 很安静。
江秋凉却觉得冬日刺骨的风直吹在他的身上, 霜雪穿透了他的身体, 直扑到他的灵魂上。
他觉得浑身湿透了,也冷透了。
开门声打断了江秋凉的思路, 书房和江侦仲在眼前烟消云散。
厨房的窗户大敞着, 奥斯陆零下的风雪打着卷冲进了室内, 大约是敞开的时间太久, 水汽濡湿了整个厨房。
江秋凉被刺骨的风吹得一哆嗦,他下意识抓过桌上的抹布想要吧把台面上的雪水擦干净, 可是抹布也很湿,徒抹出一道水痕。
他愣了一下,想要到水池把抹布里的水拧干,下一秒手里的抹布就被人抽走了。
“你的衣服湿了,去换一身吧。”凌先眠先关了窗,将户外的霜雪隔绝在外,“这个天太冷了,以后别吹冷风,容易感冒。”
他没有提江秋凉开窗的原因,也没有多余的责怪。
凌先眠拧干了抹布,水滴顺着他的手指滑落,描摹着血脉的走向,滴落在水槽里。
江秋凉盯着他的手,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双手很干净,没有任何的配饰,江秋凉的视线多在凌先眠左手的食指停留了几秒,总感觉那里少了点什么。
凌先眠拧干了抹布,暂时搁在台面上,回头拉住江秋凉的右手。
江秋凉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见凌先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创口贴,贴在他右手的伤口上。
“好奇怪,之前流了,我以为是很深的伤口,现在看来也还好。”
凌先眠轻轻按了一下可能翘起来的边缘:“还疼吗?”
“在想什么?”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凌先眠回头去看江秋凉。
“不一样。”江秋凉开口。
“什么不一样?”
江秋凉张了张口。
为人处世、举止言行,很多细枝末节都不一样,但与此同时,又有那么多的共通之处。
江秋凉看向凌先眠,视线落在眉骨上,缓缓滑到鼻梁,最终下移到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