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纸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是幻觉吗?
江秋凉知道灯在哪个方向,可是他不敢贸然行动,就睁着眼,保持着睡着时的姿势,平缓自己的呼吸。
说不定是他听错了,江秋凉记得,凌先眠进门时是锁了门的。
又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一声太过真切了,一下就打碎了江秋凉刚刚产生的侥幸心理。哭声比之前的响亮了许多,足够江秋凉分辨出哭声传来的方位。
江秋凉心里一惊。
哭声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是从室内,更具体的来说,是床板下面。
怎么会?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进出口是一扇已经被锁上的门,它是怎么进来的?
是那扇明明紧锁的门被它打开了,亦或者是……
江秋凉朝门的方向看去,周围实在太黑了,就连一个依稀的轮廓都分辨不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床榻的高度其实很正常,大概只能容纳一个正常人躺在下面,婴儿在女人的肚子里,以女人这么庞大的体型,根本不可能钻到床板下面。
发出哭声的婴儿,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床下?
江秋凉的睡眠一向很浅,任何轻微的响动,即使是门外不易察觉的脚步声都能轻而易举将他惊醒,这个婴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是它真的做到了不发出一点声音进到了这里,还是从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它就已经藏在了床下?
黑暗剥夺了眼前的景象,也拉长了江秋凉猛然惊醒之后的思绪。
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利器,也没有可以防卫的硬物,这个房间里唯一可以用来起到攻击性作用的大概只有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迷你茶几和软椅了。
江秋凉突然想起了之前弯腰去摸女人的肚子,那一刻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要看清围裙上被脏污覆盖住的图案,潜意识告诉他,这是破解这个世界很重要的线索。
可是当他把手搭在女人的肚子上,他却在一瞬之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可以听到肚子里这个生命的呼吸,感受它满溢而出的情绪。
太悲伤了。
这种悲伤像是漫过头顶的咸涩海水,一点点把体内仅有的氧气挤出胸腔。
一定有什么原因。什么让它变得如此悲伤的原因。
婴儿的哭声还在持续,如泣如诉,它的手好像在抠动木制的床板,杂音源源不断,还有轻微的颤动,仿佛这一下下是抓在人的皮肤上的。
江秋凉躺不住了,他想要坐起来,却在下一秒被柔软的被子覆盖住了身体。
“别动。”
凌先眠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江秋凉闻到了那阵清晰的味道,凌先眠呼吸之间的热气扑在他的脸颊上,痒痒的。
“你不是睡着了吗?”
江秋凉小声问,被子隔绝了外面的动静,婴儿的哭声变得遥远了许多。
“被你吵醒了。”
凌先眠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