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川目视前方,端正着身子开车,抽空回我:“东庄路99号2幢。”
“啊,挺远的。”
不仅离我家远,离这酒吧也远,大雨天不好开车,车胎容易打滑,雨水不停冲刷车前玻璃,雨刮器都显得力不从心。
这么远的路,他还执意要亲自开车送我回家,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的用意是什么?
要说他只是出于好心,顺路送一下前任回家,打死我都不信,更何况他前边儿还刚说他自己头疼......
啊,对了,他说自己头疼!
“我想......”
“你不会€€€€”
几乎是同时开口,都不由地一愣,话音戛然而止。我偏过头去看他,他没看我,但我瞧见他轻轻歪了歪头。
我说:“你先说吧。”
宋西川却说:“没什么好说的,你说吧。”
我也不再推辞,“我刚刚想问,你说你头疼,你不会是酒驾吧?”
“你觉得有可能?”宋西川反问,“我不会让你坐喝了酒的人开的车,我得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
“......没喝酒啊,”我轻声嘟嚷着,随口问道,“那你为什么头疼?你生病了?”
“我没生病,何知,倒是你,”车正好行驶到红灯前,他宋西川踩下刹车,偏过头,正正对上我的视线,“应该去医院瞧瞧。”
他是在拿我取笑吧。
我问他头疼是不是生病了,他却反过来堵我的话,还明里暗里讽刺我脑子有病,这是做什么?巴不得我疯了得了吗?
有些控制不住,大脑仿佛抽筋,话稀里糊涂就从我嘴里蹦了出来:“我没病我健康得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生什么病了,然后就那样死掉?”
“......我不希望你生病,”宋西川的声音像是研磨许久而出的粉末,“我当然不会这样想。”
“那你以后就不要说这些词,不吉利,”我怔了怔,“不对,没有以后,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爸妈从小就不爱管我,我多数时间是跟着爷爷奶奶过的。
老人家迷信,总觉得小孩儿嘴里不能说那些不吉利的词,像死、生病等之类的话,倘若一不小心说出口,就要呸呸呸三声吐掉,当作自己没说过。
久而久之,别的没学到,这些迷信的言论倒是全被我记下来了。
我很久以前也和宋西川说过,我们之间,分手这个词可不能当作开玩笑来说,不然某一天真分手了,是不是还要把原因归咎到迷信上边?
所以在他开口说分手之前的那几年,我们从来没提过这两个字。
宋西川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方面,一直都很顺着我的意。
可他这回,也没说行还是不行。
我说完这句话后,没去看他,便直直盯向窗外,默不作声了。
宋西川没赞同,亦没反驳,车间内又恢复到先前的沉寂,除了雨声,砸在车顶。
噼噼啪啪,噼里啪啦,哒哒哒哒。
好叫这空气不显得很尴尬。
宋西川的车停在西苑路26号。
他把那把黑色的伞再次递给我,叫我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