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时,小孩压抑的低泣,似乎还是惊扰到了府里的大人。
沈夕昭看到穿着玄色蟒袍的男人走到扶渊眼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有两个人上前将半跪在雪地中的小孩儿拉起来。
在这一刻,原先一直一动不动的小孩突然挣扎了起来,又有两个人走近前来,想要将已经冻僵的小狗尸体抱走。
扶渊在这一刻号啕大哭,终于像个孩子的模样。
这是沈夕昭第一次看到扶渊这般模样,脆弱、可怜。
“不准哭。”男人沉声喝道。
可看着他们随意将小狗打包进粗布袋里,扶渊满眼汹涌情绪波动,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
沈夕昭本能地跑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们的动作,却直直穿过了他们,差点儿在雪地上摔倒。
他错愕地望过去。
“不准让我看到眼泪。”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有人伸出手揩去扶渊脸上的眼泪。
也是这一刻,沈夕昭看清了男人的脸,分明是年轻时的光禄王爷。
越是不让他哭,扶渊的眼泪就越是汹涌,眼泪越是汹涌,那人擦去眼泪的动作就愈加粗暴。
沈夕昭眼睁睁看着,扶渊的脸被擦得通红,到最后,几乎要褪去一层皮。
小狗的尸体被处理完了,扶渊跌坐在雪地上,呆呆望着虚空,眼泪早已流干。
沈夕昭朝他伸出手,眼前的画面却是陡然一转,隔绝了冰天雪地,他出现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
可里头的画面却并不那么温馨。
扶渊脸上敷着厚厚的一层药膏,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梁。
沈夕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看到他紧紧攥成拳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指甲印。
沈夕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看着小孩日复一日的这么躺着发呆,看着他洗去脸上的药膏,戴上一块黯淡的面具。
那时他戴的面具还不似十余年后沈夕昭看到的那般,有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块黑色面具。
面具之下,小孩藏匿了他所有的情感。
沈夕昭一直跟着他,再也没有看过他哭泣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他笑。
他如愿成长为了光禄王爷满意的模样,无喜无悲,无伤无痛。
一次宫外狩猎,光禄王爷将扶渊带到猎场之上,他果然不负众望大放异彩,也入了皇上的眼。
当天夜里,光禄王爷极其开心,往扶渊房里送去几箱赏赐,还有一个女人。
沈夕昭站在屋里的角落,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出现在扶渊房里。
人人皆知摄政王扶渊身边一直女子,可在他成为摄政王之前,却未必未曾接触过这些。
在这个世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夕昭转过身退出房间,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至少……他不想看着。
“滚€€€€”
沈夕昭猛然回身,看到扶渊周身气息冰冷可怖,吓得那女子花容失色,踉跄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