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对谢春山不一样。
四公子从见到谢道长的第一日起,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所以观书发现谢春山不见的时候,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花楼里来回报四公子。
谢道君若是伤好了自顾自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让谢道君知道,自家四公子,今夜很可能要与东夷世子夜不归宿,把酒言欢到天明。
怕是……
但是花楼戒备森严,如今又找了个由头说不让见。
观书倒是可以拿着四公子的威严强闯进去,可若是将事情闹大的话,不仅仅会牵累四公子的名声,还有可能将太子殿下一并连累到。
事关太子,观书便不敢做这个决断。
只能站在花楼外面,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着圈儿却无可奈何。
若是谢道君只是自顾自离开了便好了。观书想着。
然而事不如他所愿。
萧怀舟躺在榻上,整个人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抵御着体内焦灼的热意。
萧长翊下起药来可真是半分都不手软,药效如此猛烈,体内焦灼的热意竟然能让他产生幻觉。
谢春山报琴而入的幻觉。
开什么玩笑,谢春山这会儿应该是高山仰止的端坐在他的寝宫里面,对他与故里祁的婚事漠不关心。
怎么可能出现在花楼之中?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何况,前世的谢春山,从来不屑于看任何乐器一眼。
连起了幻觉他都能想到谢春山的身上,萧怀舟只觉得自己冷落了谢春山这么久,当真是着了失心疯了。
越不愿去见谢春山,越挥之不去他的影子。
世间疯魔,不过如此。
细细碎碎的锁链声响起,萧怀舟还是觉得自己沉浸在幻境里。
他抬头与半透明的屏风相对。
屏风后面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白衣白袍,迢迢若出尘之谪仙。
大片清冷的月光顺着精致雕花窗棂涌入,将谢春山的眉眼铺陈出来,像一幅醉酒之后肆意挥毫泼墨的山水画。
远山迷雾,泠冽而不可侵犯。
若不是被腕间锁链锁着,这位谪仙很可能分分钟羽化而飞去了。
谢春山肌理分明的手臂环绕着月琴,修长指尖调着音,将月琴所有的音色全都归位,然后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目光直视萧怀舟。
一场春雨从窗棱外淅淅沥沥顺夜风吹进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浇醒了半分酒意。
没有醉,抱琴而入的人,确实是谢春山。
如假包换的谢春山。
数月不见,谢春山身上的皮肉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当,但总好过当初无法起身的模样。
让他想想……上一世,谢春山恢复到这个样子,好像用了三年有余。
萧怀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随手抄起一壶酒,将酒壶提到与自己额头齐高的位置,接着斜身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