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莳忽然意识到,劳意晗是故意放走丁香的,就像当初沈玉自杀时远远地支开她一样,母女二人做了相似的选择。
其后,劳意晗又派了个小厮去前山校场找唐大唐伯真,整个落英小院便只剩她和陪嫁嬷嬷两个人了。
当没有旁人的时候,嬷嬷便会变得聒噪起来。
她絮絮地说着最近听来的传闻,又苦着脸数落唐雄的不是,说他愧对已死的劳夫人劳雪晴,又担心唐大的继承问题。
“我看呐,唐老爷分明是想把家主之位传给他那个庶子哩!”
嬷嬷一边往灶里加柴禾,一边碎碎念着,“唉,听说那珍珠夫人在寿宴上嚣张得紧呢!现在她儿子还没继承家业尚且如此,以后还哪有我们大哥儿的位置!?”
在嬷嬷看不见的角度,劳意晗蹙起了眉,目光凝沉而阴郁。
沈莳知道,这意味着劳意晗终于在这一刻下定了杀心。
她这陪嫁嬷嬷跟了她许多年,必定知道很多事情,或许是除了她之外,全天下唯一清楚唐大的真正身世的人。
然而嬷嬷偏偏不是个谨慎性子。
这意味着在她死后,嬷嬷很可能禁不住旁人的盘查审问,暴露她和唐大的秘密……
“嬷嬷。”
劳意晗打断她的絮叨:
“我屋里有几块垫巾还在水里泡着,你去帮我拿过来吧。”
嬷嬷不疑有他,起身往主屋里去了。
劳意晗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
毕竟是劳家庄的二小姐,劳意晗的武功这些年来并未荒废,要从背后刺死一个毫无防备的老妇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解决了唯一的知情者之后,劳意晗仔细收拾了自己动手的痕迹,将沾了血的衣服烧掉,换了一身素净衣裙,再揣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篮子,往后花园的小佛堂去了。
€€€€€€
接下来,沈莳终于得以用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一遍小佛堂密室的制造过程。
劳意晗进入小佛堂后,先反锁好房门,关紧所有的窗户,只留下背侧一扇小窗,然后用百纳底垫子在唯一敞着的窗台上印下了一个属于男子的脚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劳意晗将早就藏在供桌下面的柴禾搬到主梁的正下方,垒成了柴堆,又将刻了“索命血蝠”纹的旧甲片压在了柴堆下面。
接着,她左臂挎上篮子,施展轻功,先跳上供桌,翻上侧梁,再以侧梁借力,像个灵巧的体操选手一般,翻上了主梁。
劳意晗就趴在主梁上,在她准备“上吊”的位置缠上一根铁索,并将另一头垂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就让沈莳很吃惊了。
只见劳意晗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长的麻绳。
那麻绳一端系在她自己的纤腰上,另一端被她绕过屋梁,又重新固定在了腰间。
然后劳意晗便顺着那绳子滑下来,让麻绳将自己吊在了主梁上。
€€€€安全绳。
沈莳立刻意识到了这条麻绳的作用。
这就跟演员吊的威亚一样,通过腰部的固定装置,将人悬在半空之中。
“……可她身上伤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沈莳嘟哝着这句话的时候,便看到劳意晗像变魔术一样,从颈间的项圈里卸下了一片薄如蝉翼又万分锋利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