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执地重复相同的答案,得到相同的拒绝。
直到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年,凌度去申请他的博士研究生,章河山最后一次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他终于向自己妥协:“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从立下那个“什么都不追查”的决定到真正有勇气付诸实践,他用了六年。
“好。”章河山混浊的瞳孔动了动,“欢迎你来我的实验室。”
章河山仍然站着,双手伸出来,像是要给他一个拥抱。
于是凌度遵从直觉上前轻轻拥抱他:“谢谢您。”
还有,对不起。
走出生化楼时,落日西沉,暮色笼罩,天空像被蒙上了巨大的彩纱。
晚风带走身边最后一丝燥热的空气,龙柏枝条婆娑,沙沙作响。
手机震动起来。
【“爸妈今天回来得比较早,你不要在教室写作业啦,回来写,妈给你做好吃的!”
“让爸做吧,为我们都好。”
“凌度我抽你啊!”度秋在电话那边威胁道。
凌度把手机放下,收拾桌面上的书本:“知道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度秋把手机递给了凌文衫,自己拿钥匙开门。
凌文衫趁机小声对着手机说:“我拦着你妈,放心。”
凌度含着笑道:“好。”
对话到此已经结束,凌文衫却没有挂电话,作业全部塞进了书包,凌度背起书包准备回家,将手机重新放到耳边:
“那我先挂了。”
对面没有声音。
“爸?”
凌度听到一个异样快速的声音,擦着耳膜在手机里炸出一声闷响。
手机对面仍然没有人声传来。
凌度盯着通话中的界面,扔下肩上负重的书包,跑出教室,把手机重新贴近耳朵:“爸!”
无人应答。
凌度切断通话,重新拨打度秋的电话。
度秋很喜欢“寂夜”的曲调,但直到这一分多钟的纯音乐放到末尾,也无人接听。
凌度等着手机自动挂断,无缝衔接地接着打过去。
寂夜拨到第五遍结束的时候,凌度跑到了家门口。
房门大开,钥匙还挂在锁孔上,没人来得及拔。
无人接听的手机躺在玄关地板上响起了第六遍寂夜。
凌度挂断下意识拨打的电话,颤抖着手指拨打另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