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一眼放在角落里的闹钟,上面显示已经快十点了。
“根据义工手册,孤儿院的孩子不是八点钟就要入睡了吗?现在十点了,那个小花还在尖叫,谢祈他们也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马甲男眉头皱起,艰难地从床上直起了身体,想要往门外看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只有黑框眼镜声音很淡的回答:“没听那女玩家都叫他大佬的吗?而且他身上有不下十个道具,怎么可能轻易出事。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早点睡吧。”
铁哥闻言不免也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们今天才来孤儿院第一天,就已经损失了八个玩家,而接下去还得待整整六天,大家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在这。所以,多关心自己,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马甲男几人一听,觉得这话好像带着几分精致的利己主义,但道理摆在那儿显得完全没毛病。
谁知道谢祈和傅厌那俩人到底在做什么,他们要是自找死路,跟他们也着实没关系。这么一想,马甲男几人便心安理得睡了。或许是白日里太过疲惫,晚上又经历了一番头颅攻击,浑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疲软下来,马甲男很快就睡着了,秃头男紧随其后。
不出半个小时,也只有黑框眼镜和铁哥还睁着眼睛。两人盯着头顶陈旧起皮的天花板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片刻以后也进入沉睡。
沉沉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马甲男睡得很沉,直到某一刻总觉得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响起了什么声音,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想睁开眼睛看看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皮沉重地像是坠着巨石一样,完全无法睁开。
他挣扎了两瞬,依旧是无法睁眼的情况。
但他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好像变得敏锐了不少。
譬如说,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和脖子处似乎贴上了什么冰冷的物件,那种凉与普通的凉有些许的区别,凉意通过皮肤渗进血管内,带来了格外强烈的刺疼感。就好像赤裸着身体站在万里冰封的雪原,浑身的血液也要冻结成冰,他开始瑟瑟发抖,身体习惯性地想要卷上被子给自己取暖。
但不管是眼皮还是手臂、腿脚都处于一种无法行动的状态。
他……到底怎么了?
马甲男明显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正趋于清醒状态,于是对身体无法自控一事显得愈发着急和惊慌起来。他死死咬着后牙挣扎着,手臂不停地尝试抬起,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终于在某一刻,动了!
马甲男猛地从狭窄的单人床上弹起来。
他撩开深色的床帘,满头大汗。随手抓住床上的被子往额头上一擦,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他斜对角的床是傅厌的。此时傅厌上方的单人床床帘紧闭,应当是谢祈已经入睡了。可傅厌的床帘却是拉开的状态,且男人安静坐在床上,似乎在想什么。
注意到马甲男的情况,傅厌掀起眼皮,随口问了句:“有事?”
马甲男对傅厌还是有点怵得慌,傅厌这人其实挺沉默的,或者也可以用冷漠来形容。从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到现在,他说得话很少,时常以一种保护神的姿态站在谢祈的身旁。
马甲男便也不敢跟傅厌多搭话,如今听到他主动开了口,才讪讪的笑了一句:“你怎么坐在这里还不睡啊?我一觉都睡醒了。”
傅厌:“睡不着。”
沉默了一会儿,傅厌的目光在黑暗中瞥向他,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马甲男听傅厌这么问,便知道自己刚才那过激的反应多半是被傅厌看了个正着,摸了摸鼻子,他的手指触碰上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的头发,露出更尴尬的笑容:“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怀疑我是不是遇到鬼压床了。”
马甲男被刚才那个情况吓得此刻脑子清醒,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虽说他觉得傅厌这人不好相处,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对方醒着,也只剩下对方来听他诉苦。
于是他将刚才发生在梦里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道:“是真的吓人啊。”
傅厌:“那你现在睡不着了?”
马甲男点头。
傅厌从床上站起来,声音很淡:“正好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出去抽个烟。”
“你还带烟了?”
傅厌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马甲男的单人床旁,他对马甲男解释:“进入副本之前口袋里正好揣了包烟,我男朋友不喜欢我抽烟,平时得悄悄抽。”
这话说得……让马甲男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傅厌有种刻板印象,因为他不说话就觉得他为人冷漠不好接近。如今一看,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嘛。这不,傅厌还会调侃自己呢。
马甲男在副本之外便是个烟篓子,目光扫到月光下的烟盒,一眼便认出来这香烟价格很高,平时他就算是想抽也舍不得买,于是果断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跟在了傅厌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