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冲撞着武烈帝已然摇摇欲坠的世界,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眩晕,几乎要€€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个很熟悉的文官声音传进武烈帝耳中,他却半天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陛下€€......是否要€€请巫医来€€?”
他们以为自€€己是中邪了。
这一声无异于警钟,敲醒了武烈帝沦陷在羞愧中的理智。他强行敛神€€,拳头攥不紧,手背青筋无力地跳突,过了好大会才€€勉强抬起手臂。
“襄龙卫。”
“把东宫,给€€朕拿下€€!”
另一头,听到消息的君如珩心头微沉,但随即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有攻破三€€十六阵见到神€€獬,一切方还有转机。
三€€阵眼与角木窟中的灵场异动有异曲同工之妙,汇聚人心三€€毒炼成€€守阵灵,几乎能第一时间勘破闯阵者的心理弱点€€,并加以猛攻。
君如珩分出的神€€识最先捕捉到丛虎的行迹,他所入的,正是“嗔”字阵。
嗔者,怨也恨也。
丛虎未曾亲历过三€€华巅陷落的惨景,也没有体会过在人间东躲西藏的滋味,故而相比其他灵而言,心性中更少了那一份偏激。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在陈英身边修行。正如君如珩在角木窟中看见的那样,丛家阿虎无忧无虑了几十载,唯一能激发他怨怒的只有师父之死。
果不其然,嗔灵几番缠斗无果,释放出大量灵力。如飞花流转,如日月跳丸。
蒙蒙昧昧之中,悬谯关三€€百年的隐居生涯,犹如一幅画卷,徐徐铺展。
君如珩情知这是守阵灵借以引诱出嗔毒的前招,却没有办法阻拦。说€€到底,阵破与否,要€€看破阵人心志是否坚定。他更有重任在肩,只能充当保驾护航的角色,而不得插手更多€€。
如此,君如珩越性抛下€€顾虑,跟丛虎一道回看起那三€€百年间发生的种种。
穿来€€这么久,遭遇这么多€€,君如珩早已把自€€己完全代入了灵主的角色。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流落人间的这些年,他的臣民都经€€历了什么。
由于是透过丛虎的视角,画面中多€€是些鸡零狗碎、鸡飞狗跳的日常:
阿虎偷懒又挨师父揍了;
阿虎打架打输了,回来€€找师父哭诉;
阿虎惦记着伙房风干的几块肉,夜半起来€€偷吃,意外撞见师父坐在城头,听关外虞家军的唱腔悠悠荡荡飘进来€€......
再€€往后的某一天,关外突然来€€了个无名€€和尚。
一篇《地藏十轮经€€》念完,丛虎猫在角落里听那和尚对师父说€€,大胤皇帝意图在九阴枢外新起一座缚灵塔,以威慑那些不安分的游灵。
那个时候丛虎还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记得师父听完勃然变色。
他从未见过师父那般动怒的样子,之后不久,关外便传回了三€€万京都卫遭遇诡异山火的消息。
也就是从那天起,灵兵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游离于正统之外、难见天日的火鬼兵。
看到这里,君如珩心跳停止了瞬息,喉头阵阵发紧,呼吸在那一刻突然变得有如刀割。
他终于明白€€,三€€十年前毕方族何以不明不白€€地冲关而出,原来€€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灵主身死魂消三€€百年,留在这个世间的唯有半片羽丹而已。灵界众生苦于漂泊,便起了睹物思人之心。九阴枢外动辄有缅怀先主的游灵出没,无非只想表达哀思而已。
孰料胤人皇帝竟连这也不能容忍。修建缚灵塔,岂非是当着灵主的面,将€€其遗民残忍折磨到死。
陈英心底自€€人皇背刺开始便埋下€€的仇恨种子,至此终于无法遏制地膨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