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东宫的脾性,相比势在必行的噬灵祭,陈英等€€人的重要€€性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要€€说实在有什么能让东宫另眼相看,无非只剩下“君如珩族人”这个€€身份。
出乎意料地,褚尧唇线轻抿,默然移开了视线,竟真的不再€€追究。
“是€€入魔不假。”踏勘过现场的天魁星匆匆赶来,带回的消息让所有人心绪倏沉,“一把鬼头刀淬血无数,早都成了邪物,再€€加上......哦哟,那可比炎兵还要€€厉害百倍。”
褚尧缓声问:“听探子回报,他们最后去的地方,是€€九阴枢?”
闻坎难得严峻一回:“以王屠今日实力,比之驭煞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破开九阴枢,未必是€€痴人说梦。”
现场一片寂静,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闻坎留神去看褚尧的表情,发€€现他虽也€€在听,但思绪俨然飘到了别€€处,仿佛还有比“三千灵出世”更严重的事牵动着他心神。
不多会,闻坎便知晓了答案。
“就€€在半炷香前,王屠一部试图冲破甘州军防线未果,暂且折往东南方向。然而观其心志,只怕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极大,须得及早向上求援,否则以甘州现有兵力€€€€”
君如珩中断了一板一眼的回禀,斟酌再€€三,到底没把那句“上赶着送死”说出口。
“以现有兵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褚尧偏着头听得仔细,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君如珩脸上,不时流露出探询的意味。
君如珩感受到了,也€€只当无觉。
褚尧听罢许久不搭腔,他不表态,旁人就€€不好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有人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着提醒一句。
“殿下?”
褚尧恍若初醒,露出点笑:“阿珩独力御敌,可伤着没有?”
他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君如珩晃肩谢绝了来自东宫的关切。发€€缕从指尖溜走的瞬息,褚尧蓦然生出股行将失去的错觉。
君如珩神情间看不出什么,如常道:“小伤无碍,只是€€魔兵打不死这件事,属实不可小觑。过往三百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邪功。也€€不知土堡中究竟有什么,能使好端端的人一夜入魔?”
君如珩有意咬重了字眼,褚尧停了停,眸光须臾恢复镇静,跟着叹声。
“是€€啊,到底什么样€€的鬼蜮伎俩,也€€只能等€€千乘雪落网后,方能一探究竟了。”
话锋有来有回,目光也€€仿佛胶着在一起。旁人看他们坦荡不避讳,但距离,就€€在这样€€欲盖弥彰的对视里不自觉拉远。
君如珩套不出话,像是€€淡了询问的心。在褚尧表示会尽快将此事上报朝廷后,他拱手告辞,走出两€€步忽又退回来,解下自己的氅衣,给褚尧披上。
“入了秋,天寒风大,仔细吹坏了身子。”他一手牵着氅衣,另一只手环到颈后翻出蜷皱的衣领,顿住。
这是€€个€€类似环抱的姿势,带着情人间独有的亲昵。东宫一干僚属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虞珞见了,讶异之外也€€好似明€€白了什么。
然而在场无一人注意到,君如珩搭在褚尧领后的手微微带颤,但依旧坚定地按住了心脉的位置。
褚尧眼底倏忽一黯,视线下移,落在了君如珩领口的位置。
他突然迫切地想扒开那衣领,以确认铃铛是€€否还安然无恙地挂在对方脖子上。
这念头直站到四下无人时也€€不曾消失。褚尧抬起手臂,衣袖下滑,腕间那条用于感应彼此的血线红得骇人。
“如何?”虞珞走上前问。
褚尧不知舅舅问的是€€今日诸事中哪一件,但无论哪一件,总归都不尽如人意。
他微蹙起额头,道:“他方才是€€想借同心契感知陈英的下落,只不过......”
只不过自己又计胜一筹,抢在前头将人转移,这样€€的胜利褚尧有过很多回,却无一回像今天这般令他产生强烈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