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彩头唬弄谁呢,还不如玩点刺激的。”
众人歇了哄闹,寻声看过去,就见一红衣少年斜靠在酒旗下,眼含痞气,披散的长发不显凌乱,反更给人以一种潇洒恣意之感。
“敢吗,老板?”
搏戏之要就在一赌字,摊主若是怯了不敢应,那便属实自砸招牌。
老板也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便问怎么赌。君如珩懒懒站直身,端臂竖指测算了距离。随手从旁边摊上扯了块黑布蒙眼:“盲射。”
蒙眼投镖这种事,得修为多深的高手才敢一试。摊主只当来了个砸场子的,牛气哄哄地便要撵人,却架不住君如珩开价实在诱人。
“一镖十两,我输一轮,筹码翻倍。”
“那要是,赢了呢?”
君如珩打了个响指,“你就给我摘了这破落牌子,小爷瞧着碍眼。”
河边风汩起,吹开君如珩的袍袖,他指夹飞镖举过耳边,似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数息之间,镖已脱手,但见得眼前菁芒一闪,飞镖不偏不倚正中画像喉头。
只是二彩,摊主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但身为行家的褚尧清楚,飞镖同射箭,不只讲究准头,风速、温度都很重要。以方才的风力,贸然取首彩十有八九会射偏,君如珩绝非误打误撞,他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
不过褚尧的关注点很快就偏了。
君如珩其实生得十分英俊,眉眼尤其有种出锋的锐利。在他身上杂糅了桀骜与纯良两种气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也遮挡了他的凌厉,让人看出几分乖训的潜质。
褚尧并不想磨平这份棱角,但这样难得一见的乖巧,倒不是不可以用在别处。
思绪飘得漫天皆有,随即被“€€€€”两下脆落铮声钉在板上。
“两镖皆中!”
“头彩!”
一片惊呼声里,寒星一点调转方向,直取摊主脑门而去。
他吓得呆若木鸡,一时忘了闪躲,直到脑门往上半寸“啪”地一震,两条腿才后知后觉地打起摆子来。
“画得真烂,小爷嫌碍眼。”君如珩扯下红布,眉峰一挑,斜映而来的目光,勾得褚尧心头倏跳,“对待不喜欢的人或事,就该这样。”
褚尧浅浅点头,被认同的灵宠心情更好,此时谁也没留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已悄然缀在了身后。
第14章
人在愉悦的时候,时间都会过得格外快一点。
转眼终到了开灯时分,百数十盏河灯争相下水,仿若星陨沉河,铺缀了一湾璀璨。
在君如珩指上晃荡了整晚的小雀河灯终于物归其所,褚尧看到鸟雀颈上也绑了张红笺,字迹在灯光辉映下有些模糊。
褚尧刚要架起琉璃镜,忽听蹲在河边的少年咕哝道:“可惜啊,我准备了半天的惊喜,有人居然看不到。”
他想了想,悄无声息将琉璃镜放了回去,用哄孩子的口气说:“那不如,阿珩说与我听可好?”
君如珩摇头:“愿望说出口,就不灵了。”
褚尧越发好奇那红笺上到底写的什么,余光轻抛,计上心头:“我与阿珩也打个赌,今日这河上灯盏数量若为双,你便告诉我。若为单,我便告诉你我的一桩心愿,如何?”
君如珩拧着脖子狐疑地看他,总觉那嫣然无方的眼角里猫着坏。
奈何树怕剥皮,人怕激气,刚赌赢一场的少年郎士气正高,断无不应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