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你们,”王阿姐并不因为白、梅的话不高兴,相反,她摸摸自己的面颊,与眼前两个年轻人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敢认呢!可是碰了灵气之后,我身子一下子好多了。那些腰酸、背痛的老毛病,通通都没再来找过。脸色也好了不少,旁人都说,我如今这样子,年轻了起码十岁。”
白争流笑眯眯:“莫说十岁,就算告诉我阿姐如今是二八女郎,我也相信呢。”
“你啊。”王阿姐捂着嘴巴笑。细细看时,依然能从她眼角看到纹路。可哪怕有这些纹路在,旁人眼中,妇人的样子也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最大的变化是哪里?白、梅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王阿姐的神色、状态。
他们在广安府见到的妇人,满心都是对鬼境的惧怕、对“自己能否回家”的忧虑。担心自己不能回家,又担心自己不在家时,丈夫儿子不知如何照顾自己。
可如今,她当了峨眉的新弟子、君阳君陶的新“师妹”,又与他们一同出现在这里。可以想见,是已经不因家里那些事而烦心。
“对了,”王阿姐又补充,“这些日子,我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名字?
这是大事,白、梅正色,问:“叫什么?”
“王秀兰。”妇人微微扬起下巴,脸上笑意自信而从容,“秀是好字儿,兰也有个‘君子’的说法……”从此以后,她再不是灰头土脸,只知操心家里,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老婆子“王氏”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别说旁人,王秀兰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想想老头在自己几次惊险归来以后,非但不表示关心,还连道“晦气”,“为什么别人都碰不到这等事,总是是你能碰到,可见就是你的问题”。就连儿子,也拿奇怪的目光看她。
王秀兰便觉得,自己今日所有表现,都十分应该。
“秀兰姐。”白争流当即叫了一声。
梅映寒紧随其后,拱手道:“秀兰姐。”
王秀兰笑笑,“哎”上一声,“好了,我不耽搁你们与旁人讲话。再说,”她环顾四周,感受到了此地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肃杀,“我们找来时还在想,究竟是什么引得林中飞鸟走兽奔腾至此,莫非那些妖人又有阴谋。没想到,竟是……”
白、梅点头:“是我们的布置。”
他们大致说了自己二人对“不能让被阴气浸染的走兽侵扰百姓”的考虑,引来一片点头。
紧接着,得知玉涵、韩殊已经大致与众人说过长冲门人早前离开,很有可能预备出海之事后,白、梅又谈起其他。
“我们原先的打算,是在此地留上两日,便去那山窟中找寻长冲门妖人遗留的东西。”两个青年郑重开口,“如今多了众位帮手,不如咱们兵分两路。”
君阳问:“是怎样分法?”
梅映寒叫:“玉涵、韩殊——”
青年男女在人群中应声:“师兄!”
梅映寒道:“你们两个带路,引一些人,往那山窟中去。”
青年男女肃然道:“是,师兄!”
“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白争流又朝众人拱一拱手,“若是愿意与玉涵、韩殊一同前去,帮他们一把,请站这边。
“若是想要与我和映寒留下,一并清理山中有所危害的走兽,请来我们这边。”
两句话后,诸多江湖男女分成两列。
细细看去,还是在玉涵、韩殊那边的人更多。
这在白、梅意料之中。愿意在“普隆山被长冲门妖人占领,如今凶险无比”的消息下进山的,多是有侠肝义胆的真正豪杰。而看眼下两路,自然是玉、韩那边更需要人手帮助。
不过,这也不说明留在白、梅身边的人就是偷懒。只是眼看站在玉涵两人那边的人实在颇多,显得白、梅这边颇冷清寂寥。再看看旁边阵中的山狼、野猪,这边也不是全然不需要人手了。
“玉涵,韩殊,”作为师兄,梅映寒叮嘱,“你们可要好好将人带到地方。”
青年男女飒然一笑:“自然。”
他们对自己的记性颇有信心。别看这是惯会让人迷路的山林,于玉涵、韩殊而言,再怎么相似的绿树,又怎么比得上一片白茫茫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