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啊？

宋惊眠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双手撑在病床上，几乎把脆弱的影帝先生拢在了双臂之下。

“前辈，你抬头看我。”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江醒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但又碍于全身都是绷带没有办法动作，只能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了。

见江醒始终没有抬头意思，宋惊眠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强硬。

“江醒，我说，抬头。”

在一片沉寂之中，江醒微微颤抖着，缓慢地抬起了头来。

他没有说话，唇色因为大病与失血还很苍白，但眼角却是红的。

而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却沁着水光。

宋惊眠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我……”

江醒就好像是被宋惊眠的目光烫到了一样，慌张地想要错开视线，但这样剧烈的动作反而让原本在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滴滴滚落。

泪水从苍白的脸颊滚落到下巴，最后没入锁骨，打湿一片衣衫。

江醒越是想躲，越是想止住眼泪，眼泪就不收控制地流的更多。

他本来可以忍住的，但在被宋惊眠以命令的口吻要求抬起头的时候，眼泪就突然决堤了。

就算已经过去了十年又怎样？

他卧室散落的那一张张乐谱、他的那些不屑于解释的孤高和他坐到钢琴边时发亮的双眸，分明就是在无声诉说着他的不甘。

怎么可能甘心啊……

非要逼着别人问出真话来，宋惊眠太欺负人了。

江醒咬着下唇，尽量动作很小地抽鼻子。

脖子上湿哒哒的，脸上也很痒，但是两只手一个缠着绷带，一个打着吊瓶，江醒根本无法动作。

于是他更委屈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很快就模糊了视线，根本就止不住。

一片朦胧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上方传来宋惊眠的一声轻叹。

头顶的阴影突然消失了，对方似乎短暂地离开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温暖的毛巾敷了上来，温柔地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连带着脖子上的水渍也被擦干净。

“前辈……前辈，江醒。”

宋惊眠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没关系的，不甘心才对啊，你应该生气的，你怎么可能不生气？”

江醒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他从十七岁开始进入娱乐圈，听得最多的是“你应该这么多”“这都是你欠公司的”。

没有人告诉他，你正在被欺负，你应该生气，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争一口气而替他出头。

影帝先生哭起来原来是很狼狈的，鼻头都红了，狼狈地吸着鼻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惊眠抽过旁边的餐巾纸给江醒擤鼻涕，把毛巾拧了拧，又重新给他擦了一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