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极短极低的泣音。

宋惊眠在原地足足愣了三秒，猛地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门，防止声音外泄。

他担心惊扰到江醒，没敢贸然上前去查看情况，而是放出了一段藤蔓，顺着门缝悄悄探入了洗漱间。

接着藤蔓的视角，宋惊眠终于看到了江醒。

漂亮小少爷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发尖都粘成一团。

他双眼紧闭，惨白着一张脸，扶着洗手池干呕。

“呃呜、呕……”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江醒痛苦地弯下腰来，扒着洗手池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白。

他像是终于撑不住了，脱力似的，整个人顺着洗手池慢慢地滑坐下来。

他把洗手池的水龙头和浴室的花洒都打开了，一时间整个浴室就只剩下哗啦的水声。

“小白，我想吃巧克力。”

江醒轻声道。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一团空气，手法娴熟，就好像是在安抚一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小猫。

“我想吃，你也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江醒说着，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条巧克力剥开，一掰两半，将其中一半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空气前。

99 %的黑巧克力，苦得让人反胃的味道，他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一口吃下。

而后，江醒往后靠去，后脑勺抵在了冰凉的洗手池上。

“巧克力是甜的、帝王蟹蒸蛋应该是咸的、手撕包菜会有醋味……我喜欢吃的饭后甜品都是甜的。”

他轻声念叨着自己吃过的食物的味道。

“今天的凉拌鸡胸肉是偏咸的，我讨厌吃上面的香菜、炒蒜薹是咸的，如果炒得太熟就是甜的，不能忘记……”

江醒的声音极轻，最后的尾音带上了委屈的哽咽声。

“我想……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的。”

他尝不出味道了。

门外的宋惊眠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他明白了。

江醒看似任性地定下的菜单，其实是他仅记得的，所剩无几的菜品的味道。

他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干脆就只吃自己还记得味道的食物。

他面不改色地吃黑巧克力，大概只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自己还能尝到一丝味道。

哪怕是苦的也行。

“呕咳咳咳€€€€”

江醒又是一阵干呕。

他狼狈地拉开浴室门，强撑着自己爬到花洒下，一边干呕一边在水中发抖。

“我想回家、小白，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