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人间唯一的联系,好像就只有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他、信任他的母亲。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驱车前往墓园,下车撑伞快步向宋云的墓走去。
然而,在离沈云的墓还有四五米时,他愣住了。
他看见了江醒。
江醒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全身都湿透了。
他头发凌乱,蜷缩着靠在沈云的墓碑旁,似乎这样就能从已逝的母亲身上汲取温暖。
宋惊眠注意到江醒的眼角又红了,明显是哭过。
雨下得很大,在地上溅起水花又落下。
江醒完全没有察觉宋惊眠的到来,只是苍白着脸一个人静默地坐着。
宋惊眠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把伞撑到了江醒的头上。
一切都与他和江醒的初遇如此相似。
他给少年撑了一把伞,漂亮少年抬头看向他。
宋惊眠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江醒身上,一手撑伞,单手抱起了江醒。
他的动作很轻,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江醒给吹碎了。
直到这时,江醒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使劲眨了眨眼,抖掉了长睫上的雨滴,抬手勾住宋惊眠的脖子,委屈的要命:“你怎么才来找我……”
宋惊眠腾不出手来安抚他,只能加快速度往车的方向走,温声道:“我不是接到消息就马上来找你了吗?连午饭都没吃。”
江醒更委屈了:“不是这个。”
“你整整三天没来找我。”
他控诉道:“我以为你和妈妈一样,不要我了。”
心脏猛地发酸。
宋惊眠的脚步一顿,嗓子发紧:“我……不会不要你的。”
他出门太急,甚至都忘记带上他的那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眸中的心疼完全无法遮挡。
宋惊眠迅速走到车旁,把江醒放到车后座,用车用毛毯把怀里的小落汤鸡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坐上驾驶座。
因为一直将雨伞偏向江醒,宋惊眠褐色的长发已经湿透了,但他此时无暇顾及。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在宋家蛰伏多年,甚至不惜与江哲联手,眼看着一切计划就要成功,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江醒心软。
宋家的私生子,也是宋家最狠毒的三少爷居然会心软。
这要是话传出去,只怕他的两个“好哥哥”会当场笑掉大牙。
宋惊眠无比纠结,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因为太累了,在车后座裹着毯子睡的很舒坦。
宋惊眠回头看着江醒毫无防备的睡脸,缓缓伸出手,掐住了少年细嫩的脖子。
他是如此弱小,以至于哪怕自己现在就把少年掐死,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瞒天过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江醒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小猫撒娇似的蹭了蹭宋惊眠的胳膊,呢喃道:“宋先生,我只有你啦……”
除了已经逝去的母亲,孤僻小天才与人间的连线又多了一个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