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伊西斯喜欢的是那个青春年少的Cointreau,那么他剖白过后,伊西斯还会爱着他吗?
伊西斯会不会觉得受到了欺骗?会不会觉得恶心?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楚修就觉得要死掉了。
他没办法接受来自伊西斯的冷漠,他是早就要渴死的鱼,骤然拥有了一片海,如果从未见过这样广袤的水域,他或许可以忍受,但现在他见过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背后的手还温柔的抚摸着脊背,楚修微微镇定下来,他挣开伊西斯的怀抱,垂下眼帘不敢看他,而后忽然道:“我不是。”
雄虫这话太过于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的,伊西斯愣了片刻,问:“什么不是?”
楚修已经垂着眼睛,睫毛洒落暗色的阴影,看着有些失魂落魄,他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伊西斯点头:“在酒吧。”他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你说你没钱上学。”
“嗯。”楚修道:“或许你不常去娱乐场所,但whistle是个非常高端的酒吧,他们不招普通服务员,只招最资深的调酒师。”
伊西斯微微推了推眼镜,像是在思索楚修的话。
楚修道:“我足够资深,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调了十年的酒了。”
他不顾伊西斯诧异的眼神,自顾自的往下说,他怕再不开口,就再也没有勇气提起这件事情了。
楚修的叙述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他说幼时的经历,说他的赌鬼父亲,说他考试大学,说他辍学,然后说他调酒,周旋在客人之间……
最后,他说到山路上那颗疾驰而来的陨石。
伊西斯抚摸着他脊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顿住了,雄虫像在说一个志怪故事,光怪陆离没有根据,有太多的破绽和漏洞,但是伊西斯信了。
他想,一些问题终于有了结果。
比如楚家的少爷为什么会缺钱,屈尊降贵在酒吧打工,又比如为什么楚修的性格和调查的差别那么大,他明明温和善良又可爱,资料却写他性格暴躁喜怒无常。
伊西斯揽着楚修,略略思索:“所以,你是……嗯,按你们的说法‘穿越’?”
楚修使劲点头。
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伊西斯在消化雄虫说的话语,这近乎于‘借尸还魂’的经历太过惊世骇俗,他需要些时间。
而楚修的心则在这片沉默里一点一点揪了起来。
Cointreau带惯了假面,将真实的自己如此清晰的剖开,他无助又惶惑,楚修将头偎在伊西斯的肩胛,特别特别小声的哽咽:“伊西斯,你别不要我……”
“你别不要我……”
他像是装久了小孩子,连带着灵魂也变脆弱了,大调酒师明明久经风雨,巨额的债务和蛮狠的催逼都没有压垮他,但现在,似乎只要伊西斯轻飘飘的一句否定,他就要死掉了。
伊西斯揽着雄虫的手一顿。
楚修的反应太剧烈了,超出了他的预料。
伊西斯知道雄虫爱着他,少年的喜欢太张扬也太热烈,但他以为那只是泡影一般的幻象,支撑不了多久,但现在,雄虫是那么的恐惧着他的离开,于是伊西斯骤然发现,原来他对雄虫而言,也那么的重要。
他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他很重要。
伊西斯吐出一口浊气,抱紧了怀里的雄虫,道:“怎么会。”
他叹气:“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只有雌虫恐惧着雄虫的离开,恐惧着精神海和信息素的病症,但现在,楚修居然在恐惧着他的离开。
“可是。”楚修抿唇:“你喜欢的Cointreau不是我。”
伊西斯被逗笑了,眼镜笑歪到一边,他揉了揉楚修的发顶,问:“怎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