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先前，为了将祸世之子赶尽杀绝，光明圣坛与佛宗联手，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不但获得了祸世之子的准确方位，还得到了封墨将死的消息。

如今看来，当日那天机阁的预言，竟一一灵验，可见天机阁与无字天碑，都是相当了不起的存在。

纵然苏青衣表面上看上去，并未被凡间的一切影响，但他内心还在疑惑，疑惑自己为何不能跟回天上。

所以他先去天机阁，去无字天碑前要一个答案出来。

他一直在行走，就连夜间都在行走。

这一晚，他途径一处偏院，发现这院子灯火通明，里面非常吵闹，他并非想知道别人的事情，但是，怎奈他体质太好，耳聪目明，即使不刻意，也能将偏院里的动静给听个一清二楚。

只听偏院里面，有个年轻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说：

“孩儿出身天院，天院中的先生，便都是孩儿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天院先生有难，便是我父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天院？

连苏青衣自己都没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儿啊，如今华夏大地上人人都对天院喊杀喊打的，你没见那些跟你一样的愣头青们都被打死了么？若不是为父绑着你，被别人知道了，你也活不了了啊。”

“爹，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孩儿讲究的，是但求无愧于心。”

“切莫再说，老夫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直到天院覆灭为止！”

苏青衣在墙外站了一会儿。

听着院内热血的年轻少爷不甘心的大喊大叫，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慢慢的消失了，连院子里的灯都熄灭了没有光。

苏青衣心念一动，院内绑着那少爷的绳子便自己断掉了，连被锁着的门都开了。

然后苏青衣缓缓离去。

他刚刚是在思考，而如今，已经思考出了一些头绪。

好比他之与头上的那支簪子，好比那少爷之与天院，期间都有一个因果的关系。

他是神，华夏大地唯一的光明神，天道是以他的意志而运转，且会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自动修复。

无论什么事，都会讲究一个因果。

他因封墨而从天上走入人间，杀死封墨便是果。

这个因果尚且算是了结。

但在他为人，没有觉醒属于光明神的记忆时，苏长空为他杀死许多人，白逸尘对他有师徒情意，就连时景楼，慕弦歌都帮过他，戚无庸也带他逃过……就连他当日的侍卫奔雷闪电都尽心的服侍他，他却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便是他欠下的因果。

而且，不管他承不承认，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曾经做过大堰实实在在的皇帝，如今大堰在水深火热当中，他却逍遥在外，这也与因果有所不符。

还有，很久之前，他被圣子带到光明神殿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上一任光明道祖，会将光明洒向人间。

而现在，光明圣坛坛主为了一己之私，劳民伤财，弄的整个华夏大地乌烟瘴气，他今晚碰上的这个热血少爷，竟然连心中的道义都不能在日光下展现，又谈何光明？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欠下的这些种种因果，他才无法回到天宫去。

若是他将这些因果都偿还了就可以回天宫去了吧？

苏青衣似有所悟。

第一次为华夏大地上的人类而思考。

第一次去正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种种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