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昆仑后,被日日拘束着,随同她一起学习那些不符合他天性的礼教,沈瑱到底是长辈,许多时候并不方便出手管教这只叛逆的孔雀,漆饮光若是犯错,大多数时候都是沈丹熹出手教训他。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沈丹熹只要出现在他视线内,这只孔雀就气恼地头顶冒火,他是火性鸟,“头顶冒火”冒的是真火,还因此烧毁了昆仑好几座殿宇。

直到沈丹熹开始随身带一只水神兽,一见他头顶冒火,那水兽就张嘴喷他,被浇了几次落汤鸡后,他终于开始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雀火。

从他离开昆仑之前,他们哪一次见面不是互不顺眼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与她不对付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试图找过她的人。

真是可笑呢。

漆饮光沉默了片刻,垂眼看向她丢下的断骨,“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落在身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漆饮光也抬起眼来,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无奈地笑了下,许多话又被堵回了嘴里。

他们在这里呆了许久,漆饮光身上有伤,疲劳一路,又被限制了妖力,就算想要撑着眼皮陪她,到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丹熹是魂魄状态,并不会产生身体上的疲累,便也没有想要瞌睡的时候,以往为了消耗时间,都是强迫自己入眠。

漆饮光睡着后,她便又无所事事起来,但现在比起独自一个人时,却要好过得多。

只是每隔上一段时间,她便靠过去,伸手探一探他的呼吸,确认他还是个活物,到最后她干脆将手搭在他腕上,抚摸着他的脉搏。

漆饮光睁眼便近距离对上她的眼睛,余光瞥见她从腕上收回的手,在睡意未散之前,手指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指尖。

滚烫的温度顺着指尖直接侵染上她的魂魄,沈丹熹立即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了几步,“别碰我。”

她独自一人呆了太久,早已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她可以触碰他,但反过来不行。

漆饮光蜷缩回手指,脑子里有些昏沉,“抱歉,我刚才还没清醒。”

“你身体很烫。”沈丹熹搓了搓被他握过的指尖,迟疑片刻,重新蹲下身,打量着他的情况,担忧道,“你不会在外面的我结束这一世前,就先死了吧?”

“不会。”漆饮光露出一点身上的伤口,“发热是因为伤口在愈合。”

他张口说话的时候,嗓音已经不哑了,虽然伤口愈合得很缓慢,但这具身躯的确在自愈。

“我会陪着殿下,直到最后一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