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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砀敢卖掉当年的贵公子,自然是有几分野胆在,当即梗着脖子吵吵:“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这样诬赖?”

“凭什么?”季钦抬抬下巴,示意手下,“告诉他。”

四把刀剑顿时刀刃向内围住了阮砀的颈项。

季钦冷声:“就凭我今日在此屠了你,连官府都不会管。”

阮砀被这真刀真枪将将吓住,小幅度挣扎之间,瞥见了“金吾”腰牌,顿时一个激灵,随即开始求饶:“官爷,官爷,我都招……”

他嘴里倒是无虚言,也确实与季钦所猜无甚出入,说破天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恩将仇报、恶向胆边生的故事。

季钦点头,伸手:“钱呢?”

“且容……”阮砀低头看看自己脖子边上的尖刀,“且容小的取来……”

取来只有三百两,阮砀解释:“剩下一百两做彩礼给了未来的岳家,还有一百两,被我花了。”

季钦收下,未在与阮砀做多纠缠,只嘱咐手下:“盯着他退亲,银钱收回可自行处置。至于余下一百两,给我砸……”

出巷上马,身后是叮当的打砸之声,季钦无比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若真让他娶了亲、再拆一桩姻缘的话……自己倒不担心损伤阴德,就怕府上那个心心善的日后晓得了,又要将罪愆揽到自个儿头上去。

但这样放过他,也是断无可能,季钦又吩咐:“弟兄们这几日再辛苦下,好生查查此人,查到线索直接报官即可。”

这样的狂徒,想必少钻不了空子,少行不了“民不举官不究”的歹事。

民若不举证,那他季钦便举证。

从城南回府,天已大亮,季钦也没补眠的打算,稍洗了把脸便开始处理公务。

晌午时分,留在蓟州清点赃物的队伍归来,呈上了两份资产清单给季钦。

大晋国富,成宣帝出手也大方,允金吾卫每次抄家可以自行留下总价值不超过二十分之一的物件儿,天子省得再行赏赐,下头人也能可着爱好选择。

金吾卫里面有专门负责估值、留物的职位,现下呈上的两份清单,一份是充公的,另一份则是自留的。

季钦看也没看充公那份,只翻了翻自留那份——他虽家底丰富、不差这几个钱,但他身为指挥使,若不先选了,势必会让下面人束手束脚。

从前都是随便择些价格中上的物件儿,没想到这次却有了真正心仪的——

季钦指着清单上的一株绿梅,“将这盆绿梅留给我罢。”

下头人支吾道:“指挥使,这……这株绿梅,瞧样子,怕是不太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