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满月在府上装了十来日的怂,一直泡病号。
他本就炙手可热,外加皇上亲自出宫探望,上门的各路人等简直要把府门口的大街堵死。
但满月谁也不见,一概拒之门外。
实际,他可没闲着。
安排吴不好去暗中查问商贩看市的事情。结果巧了,吴不好查着查着就碰见了紫元。
原来司慎言也在查,这份默契让满月觉得心里安生。
这么一闹,再不多久,就要过年了。
纪满月相也装得差不多,便想着不能让许小楼消停过年,这人留久了,始终是个大祸害。他往上递折子,说想去把悬星图的宝藏尽快寻来充实国库,另外,顺路围剿里通外族、暗中埋伏朝廷命官的匪类。
皇上的御批当日就回来了,大概的意思是——宝物要寻,贼人要给朕好好揍,但你消停过完年再去。
就……行吧。
很无奈。
有心抗命而为,但竞咸帝终归不是个脾性温和的皇上,满月多少要有所顾忌,加之他内伤一直没好,去围剿许小楼,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
纪满月只得在府上继续五脊六兽。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有红有白的。冬日难得的艳阳天里,满月看着花儿出神。他心里的事儿太多了,有好的有不好的,身旁无人时,就总想捋一捋轻重缓急。
实际上,他能得闲在的时间越发少了。
单是枢密院,就有了不完的事。趁着泡病号,满月看过枢密院的官职架构,皇上从前让文宦相互制衡,如今不暗中打架才怪呢。
一想到病假消了之后,每日都要去枢密院“朝九晚五”,满月顿时头大如斗。
他甩甩头,把这些让他脑壳发胀的事儿甩开,给司慎言腾出块相思地。
今早司慎言出门前,约他日落时去街市上看热闹。
正猜想着许是他要闹一闹那些看市,眼光一晃,见厉怜过来了。
满月正站在一蹙梅花丛里,他很静,厉怜没瞧见。
少年平日打理满月起居,吃穿用度都掂配得很得宜,可自己却像是个不修边幅的大咧性子,有一次,满月发现他拿绑裤子的束带系头发。
今日看,厉怜居然穿得比平时讲究,衣衫平整,颜色配得好看,鞋子也是新的。他来到院东,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从怀里摸出一条尺长的红绸,寻那梅花枝子最高最壮实的一支系上。
有微风。
荡扬红绸,隐约看见上面写了字,满月离得远,着实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厉怜把绸子整理好,后退两步,看着觉得很满意。然后朝那梅花枝拜了拜,继续定定地站在那看着。
这像是许愿。
可今日不年不节的。
正这时,厉怜小声道:“谁能共迟暮,对酒惜芳辰。(※)”说完,轻声叹了口气。
微风将一股子捻酸没落劲儿送到满月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