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病人在接收医治的时候,无关人员都得出去的。

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形,没有人敢让谢停舟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他碍手碍脚,让谢停舟放开兰蔺的手。

足足几分钟过后,谢停舟才像是察觉出来自己阻挡了医生救治的行动,十分不舍地松开了兰蔺的手。

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好像已经成为了类如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松开手之后,他就像丢掉了自己的魂魄一样,安静的垂立在墙边,在不打扰他们救治的前提下,像一只幽灵似的观察着兰蔺。

指尖残余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其上。

兰蔺说得没错。

他的身体真的越来越不好了。

这一年时间里,他也曾经发作过好几次,好在谢停舟在他身边的时间占据大半,每一次都及时的救治了。

直到后来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兰蔺才开始同意使用休眠舱进行身体修养的。

但是,没有任何一次,像这一次这般严重。

心电图机上高低耸动的折线于他来说,就是自己心跳的起伏。

他……不能没有兰蔺阁下的。

他没办法接受一个没有兰蔺阁下的世界。

他们说好的,等一切结束,就要回到兰蔺的领地——贝尔曼岛屿,在那里栽种很多很多的花朵。

现在谢停舟的眼睛已经恢复完全了,他能看见极光了。

兰蔺答应过……要带他填补这个缺憾,一起去看那些蓝紫色变换不断的光带四散而开,远远没入沉沉天际的景象的。

等到泪液一滴滴落在衬衫的领口处,激起一片生理性的战栗时,谢停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他曾经有过那么多约定和愿望。

可现在,他只希望兰蔺能活下来。

就算是和他在一起多一天一时一分一秒,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谢停舟的世界里没有神,他也没有信仰。

他的全部忠诚,都奉献给了兰蔺。

如果能代替他受苦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上刀山下火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