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青年身形高大,玄衣漆漆,如墨般的颜色显得沉郁,如他的性子一样冷漠。
可此刻,他的语气已是难得的温和。
像服软示好。
簌棠的手垂着,在袖下摩挲着手指,他一下子这么客气,反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坐吧。”她道,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开门见山,“黎珩,可是有事找我?”
她没有自称本尊。
黎珩一顿,敛目坐下。
先前簌棠答应过黎珩,待她回魔界,给他也摸摸她的魔兽们。
可惜此刻,魔兽们一只也没在她身边。
好在黎珩确然是有事而来,他颔首,“尊主,近日我观测极西,察觉禁林的灵气波动越发剧烈。”
簌棠正施法让杯子自动倒茶的动作一顿。
陶壶歪了一分,茶盏中的水洒了两滴,溅在梨花木案上。
“自尊主在禁林布下灵界后,禁林的灵气一向平稳。”他抬眸,目色却不再同从前般总带着探究,只是心平气和说着结论,“这还是第一次,一切预兆,是从……”
簌棠拿起茶盏放至唇边,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她以为他又要说浮桑。
但他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仙界仙使祁以遥,来到魔界后。”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仙族,指向祁以遥。
簌棠当然知道,原书中也是祁以遥来到魔界,成了一切争端的导火索。
“波动如何?”簌棠抿了口茶,示意他也喝,“可会对我的结界造成影响?”
黎珩微顿,“那倒不会。”
寂静了一刻。
簌棠在沉思,没再主动说话。
谁知黎珩却忽然站起了身,从簌棠的角度看去,他高大的身型挡住窗棂,日光被遮蔽,只留下一片阴影。
宽大繁复的玄衣,与他白皙的肌肤相衬,黑与白的对比强烈,反显得他整个人都严肃沉冷。
他垂下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浓墨划开,捉摸不透。
“簌棠。”他轻翁着唇,好半晌,忽地极轻声唤她,凝视着她。
他道:“……先前,我伤害浮桑一事,如今向你道歉。”
所有纷杂胡乱的思绪暂停,簌棠错愕,仰头看他。
“对不起。”三个字,他说得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从语气中,便得见诚恳。
可簌棠沉默了一会儿,想不明白。
她还记得初见时,他垂目看她的眼神。
纵使她是魔界之主,纵使原身把他当成生死之交,可彼时,他看她的眼神冷漠又骄狂,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