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桑的视线,一下从他的手,到了他的脸。
美人惊艳无双,冰姿昳容,眉角哀愁,微上挑的眼尾洇了如胭脂般的红。
但簌棠此刻哪有心思欣赏美人,她更多自然是心疼。遭遇了这么多苦难的小狐狸,如此说了,根本不能拒绝。
“不用你为我赴汤蹈火,小白。”她轻道,“我身边还有许多小朋友,你想在我身边就在我身边,以后大家就都在一起了,别伤心了。”
“小朋友?”这个说法,让祁以遥有些怔。
小朋友,原本当然指小孩,或者也可以说身边的小动物,簌棠随口说的。
但此刻,簌棠福至心灵,“小朋友”有了新的含义,“小兽们都小小一只,又是我们的朋友,自然便叫小朋友了。”
紧接着响起了系统接连不断的提示音,身边“小朋友们”的驯服值那叫个蹭蹭涨。
祁以遥错愕地看着簌棠。
堂堂魔界之主,传闻里残暴不仁的魔尊,竟是会将兽族视为朋友的。
平心而论,在仙界,亦无仙能做到如此,即便她向来亲近兽族,可受仙族习惯影响,也常将青耕放在笼中豢养。
祁以遥心中蓦地生出些复杂的愧疚之意,觉得自己不该只信传闻,先前误会簌棠。
没人注意,她身边的青耕眸底闪过一丝暗色。
灌灌抿着唇,没有说话。
之后,众人又在青丘留了几日,让尔白缅怀亲人与族人,与曾生活的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
灌灌仍一直陪在他身边。
某日篝火会话里,重明告诉簌棠灌灌是有名字的,只是与种族同音,名为“蒄莞”,总会在最初让人以为她没有名字。
簌棠偏头问它,“你呢,重明,你有名字吗?”
向来活泼自在的重明,忽地沉默了。
如火红玻璃珠般的双瞳仁黯淡下来,它装作无所谓地摇头:“小爷生在山林里,长在山林里,向来独来独往,才不需要名字呢。”
言罢,它就一只鸟飞跑了。
簌棠察觉到它的情绪,才要继续聊的天一下顿住,她记得它还有个好朋友孟极……
最后告别青丘的那日,众人都同意了继续往东行,去一趟人间。
尔白着一袭清雅白衣,肩上围了绒裘,宽衣显人清贵矜薄,却也难以掩下他过于消瘦的身形。
他向着绵延起伏的青丘山跪下,脊背挺直,又弯下,头虔诚伏低。
背影看去,像极了一只落单后迷茫无助的小狐狸。
没有人出声,无人想要打扰他,却都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继续下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