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棠眼前,忽然出现了许多不曾在记忆之中的场景。
首先是一袭白衣的少年。
理智尚存,她以为是浮桑又化形了,刚要开口唤他,忽地僵住。
原是少年缓缓转身,他的眉眼淡漠,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如乌墨般幽深不见底,无法窥探情绪。
“簌棠,你说你要做什么?”
——竟是黎珩。
她微张着唇,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显然黎珩这话也不是对着她的。
而是对着原身。
“将兽族驱逐出魔境……”他低低笑了一声,似轻嘲,“青鸟的事已经过去,你何必如此执拗,非要对兽族赶尽杀绝才是?”
他提到了青鸟。
而他一提到,簌棠就觉得心中沉闷。
“谁背叛你,你说是谁?”不知原身与他说了什么,沉默一刻,唯有他的冷笑声,他讽刺她,“……青鸟?簌棠,你还说你不执着,她能背叛你什么,她究竟去了哪里,你难道不清楚吗?”
“——她已经死了。”他道。
说完这句话后,黎珩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缓和情绪。
明明簌棠也清楚,禁林之中,她已感受过原身与青鸟的灵力几乎再无关联。
青鸟已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可这番话,在这一刻,还是令她的心仿佛被长针尖锐刺过,初时极痛,痛意渐渐扩散,又变得沉闷,黏涩,似乎怎么也喘不过气。
良久后,黎珩再次缓缓道:“别不信了,她不会再回来了,簌棠。”
“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他复述了一遍,这次放轻了语调,神色复杂。
簌棠隐隐瞧见他眸底一丝深沉的哀伤,他说,“可是我们还有彼此。守护好魔界……也是她的心愿。”
簌棠已然反应过来,这就是缺失的记忆。
黎珩的语气十分郑重,却没有夹杂任何旖旎,当真好似一个与她交心的患难之交。
……原身,当真与黎珩曾交好过。
不会是近几百年的事,此处的黎珩眉眼还稍显稚嫩。
只是她所知的记忆里…为何两人又变得疏远了?
她仿佛僵在了原地,寸步不能动。
再抬眸,却发觉不远处,赫然站着一个温柔窈窕的青衣女子。
青珑纱,缀着绿叶饰,女子眉目温婉明丽,含笑如三月的春,鬓间的青羽随风飘荡。
簌棠怔怔看着。
那青羽,纤长,绒密,通体青绿,缠绕着女子的青丝,宛若浑然天成,羽毛尖端收紧,形成繁丽细密的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