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鹤看着他的动作,心疼不已。

两人看似只隔半步,在楚泽鹤眼里却是隔了一生。

可半晌,他杵在原地,张了张嘴,只极轻的说了一句:“太冷了。”

楚执一愣,立刻道:“属下去将地龙烧旺些。”

不只是身上冷,他还觉得心里冷。不只是此时,此地,更是那些废了武功的彼时,彼处,那些隆冬大雪的夜里,那些四处透风的村屋中,楚执不要钱似的运起内力,捂着自己冰冷的四肢。

而自己则报复似的,用指甲将他露在衣服外的脖颈撕扯得鲜血淋漓。

现下,楚泽鹤拽住他袖子,凤眸沉沉的看着他,眼中全是要咆哮而出的情愫。那些感情凝在眼睛里,投射到楚执身上。楚执看了一眼,心下一惊,立时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前世年轻时,楚泽鹤狂放不羁,行事乖张狠绝,真真正正将冥教变成了‘魔教’。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仇家。他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这也正是为何他与影卫之间,只有主人与奴隶之身份,并无上司与下属之感情。当他武功尽废,一朝失势,竟只有楚执这个小傻子跟在自己身边。

不过即使声名如此之坏,楚泽鹤在红楼霸主榜榜首上的批语仍是“玉面修罗,身姿如鹤。冥教教主,神功盖世。”

在这短短十六字批语中,近一半都是写其身形外貌,足可见楚泽鹤容颜极胜,纵使性格狂放,红楼却仍将他比喻成高洁淡泊的仙鹤,难怪楚执不敢直视。

“不必。”楚泽鹤轻轻牵过他的手,不由分说把人拉入室内,将风雪尽数关在书房外。地龙的热气又暖洋洋的升腾起来,慢慢的包裹住两人。“现在不冷了。”楚泽鹤笑了笑说,“你留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可好?”

这话已是十分惊人了。毕竟主上想留影卫说话,哪里需要影卫的意见?更别提此人是楚泽鹤,他何曾对人闻声软语?

偏偏楚执半点没有被主上偏爱的自我认知。主上牵上他手的时候,他已经惶恐至极——主上何等高洁之人,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玷污的?主上手指骨节修长,莹白温润。而自己手上皆是练习暗器兵刃的老茧,粗糙肮脏。这般冒犯主上,回去定得自行领罚才是。

“属下领命。”楚执急忙抽回手行礼。

言毕,两人就这样站着,仿佛两个陶瓷小人摆件一般。

楚泽鹤比楚执高一些,他看着楚执低垂的眉眼,努力思索着话题。看着看着,他却突然被楚执颤颤的睫毛吸引了,只觉得那眼睫毛仿佛小刷子一般刷着自己的心。楚泽鹤看呆了,一时没想到要说些什么。

楚执也不说话,只垂首恭敬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若是人不在眼前,楚泽鹤还能忍忍,可每次只要看到楚执,他都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楚泽鹤伸手去抚楚执脸颊,喃喃的说:“你可愿……”

半晌,到最后关头,楚泽鹤硬生生把那‘做我伴侣’咽下去,改成“……听我说说今日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