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整个人一僵,直至意识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才将肩膀重新耷拉下来,面容困惑地眨了眨眼。
余丞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睫轻轻扫过对方的温热掌心,明明被挠的人不是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像是也被什么轻轻搔过自己的手心,余丞的指尖不自觉勾了一下,攥紧掐进印刻着掌纹脉络的皮肤里。
没有人知道,自他踏入这间房,最让自己觉得诡异的不是那满墙照片……
本该从未踏及的陌生环境,竟不合时宜地透出令人心惊的熟悉感。
尤其是不远处再普通不过的露台,仿佛自己曾置身于那个露台一角,感受着冬日的凉风刮得人脸都是疼的。
就好像他站在那儿,垂眸盯着楼下长久无人经过的巷子口,一直等着什么人来。
这滋味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可百般回忆,转眼便是前阵子那个叫人心绞不已的噩梦。
不等回神,余丞满脑子只剩下自己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一个偏执到不行的疯子——
“褚寒峰……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你看,你到这时候了都不敢还手……”
耳膜都被那道嘶吼震得发懵,鼻间在悄然之际涌起阵阵浓厚的铁锈血腥味,连紧攥的手心都能感受到寒铁的凉意,在刀刃刺破身前人的血肉后,温凉的潮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带来对方痛苦不已的闷哼……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
失神间,余丞听见那道吃痛的低哼与耳边柔软的嗓音重叠。
褚寒峰温声道:“我们先回家。”
所有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轰然散去,那道被人无意中窥见的陈年裂缝似乎只是恍然时的荒诞错觉,狂风重归于寂。
余丞的指尖攀上褚寒峰遮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只觉得自己长久悬于虚空的双脚倏然落地。
像是流连世间的不安魂魄,重新找到久违的安身之所。
他抓着褚寒峰的手从自己的眉眼间拿开,略微侧了侧肩膀回身,抬眸就对上褚寒峰深邃明亮的眼睛。
略显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余丞语气茫然:“我好像来过这里。”
褚寒峰眯了眯眼。
这辈子的余丞衣食无忧,说句玩笑话,余大少爷这辈子过得最难的时候,怕也只是最初离开家里打算独自打拼时,银行卡余额不足七位数的那段时日。
就连打算让余丞吃点生活的苦,打磨打磨自身棱角的余征祥恐怕都没能想到,自家儿子靠颜值红得轻而易举,哪怕是后来被网络黑得一塌糊涂,靠流量也能赚个饱餐,更别提怼天怼地的性子在逆境中不减反增。
余大少爷半点不觉得受了天大委屈,从未想过自己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像这种地方,又岂会踏足半分。
除了在外野营游玩,余丞住过最简陋的地方,大概就是公司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