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她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发着呆,夜很长,人很多,她故事很多,却无人可说。
那日之后我便很少再与慕容白相见,即使相见那也是因为推脱不开的理由需要我这个王君出席的场所,当着众人,我们客气礼貌,相敬如宾。开始的一次散宴之后她还曾与我一同离开太和殿,虽然我们没说过一句话但气氛好歹还不错,然而当我在殿门口看见正迎着她出来的谢长君时才是忽然清醒了过来,我自见那一次他为她寒来添衣后,便再未与她独处过了。
每每那时,我一个人从清雅轩走到太和殿,末了从太和殿走到清雅轩。一去一回,抵了王宫最远的距离。
走多了,就不想了。
出汗了,便不痛了。
时光荏苒,我已然在清雅轩住了很久很久,非旦无趣反而住得越久心里便越喜欢,在岁月的洗礼里,我莽撞冲动的性子静了下来,苏域曾笑着打趣我长大了,我反驳说我也该长大了不是吗?在渐渐地放下了那些烦人的事后,我便没有再关注过有关于慕容白的所有消息,也没有再关注秦楚之战的进展,未纠结那些杂事,心宽体渐好,本来了残破的身子在清雅轩里倒真的养好了不少,别的不说,就无缘无故咳血这毛病终于是不犯了,只是身子依然清瘦。
我安安静静地呆在清雅轩,得空了便教教清言,日子过得还好。后来想起这段日子时,我唯一庆幸的便是还有苏域与七十一陪我,他们陪着我,我不孤独。
外间的事我已很久未过问了,花开花落,日升日降,几度轮回。在那一方小地里,我一度以为时光静止了,我还永远停留在二十岁,每日清晨醒来七十一会同在门前唤我吃早饭,苏域会穿着那血红色长衫施施然走到小院里,叫我给她舞剑看。然而当那日七十一面色沉重地推开门,走到我面前告诉我秦已大败楚军,生擒楚王室时,我才忽然惊觉我已然二十三岁了。
那是秦王白十二年八月,七十一告诉我一月前楚王已逝,楚太子继位,继位不足十日却被秦军破了王都,生日擒了楚王室。我听到这儿时心头忽然有难过,楚王死了上回见他他还精气神很足地同我说话,结果转眼就没了。
兴许是觉察出了我的伤感,苏域站在我身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眼神,我定了定神。
七十一继续道:
“依嫂秦王的性格,楚王室怕是凶多吉少。”
我沉默了下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楚王室们凶多吉少也正常。但我还是有些不忍,虽说楚王室们与来话可有可无,可毕竟楚王是我的父亲。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单寒飞呢?”
“也被擒了,你可别忘了秦是以什么理由打的楚。”
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