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萧条笔直,步伐稳而优雅。
那是她看过无数遍的画面。
像是刻在骨髓里的记忆,看了还是会心痛。
她瞥开眼,眼底下闪过淡淡的落寂。
范瑶白刚刚也吓一跳,下意识地想去保护程湛雅。
她现在的身体,可不能随便乱撞。
不过有人显然比她动作更快。
她拉了拉程湛雅的手,“走啦。”
两人的暗潮汹涌她都看在眼里,明明就是相爱的,真是一个比一个作。
“嗯。”
程湛雅应一声,不自觉地摸了下林焓冰刚刚搂过的位置,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和孩子很近的位置。
孩子能感受到另一个妈妈的触碰吗?
她的想法很莫名,下一秒,她迅速抽回手,垂着眼,头发滑下来几缕。
范瑶白给她挂了号,接着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给她看诊的医生并不是昨天那位,她很年轻,大概不到三十岁,但手法十分专业,很具说服力。
她说的话和上一个医生说的话几乎一样。
孩子只是有点小,生长得很健康。
范瑶白看着她,不敢错过一点蛛丝马迹,她明显有些松动了,低着头沉思,似乎在决策着孩子的去留。
半晌。
她艰难地说道:“拿掉。”
听着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是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残忍又透着无尽绝望。
范瑶白轻声问她,“雅儿,你决定好了吗?”
“我…”
程湛雅有些动摇。
她摸了摸肚子,隔着衣物,她感受不到那里的温度,只感觉到软软的,早就为小生命建立了良好的温床。
明明还没有心跳,可她好像突然感觉那里动了一下,是她最后的挣扎。
医生公事公办地开药方和手术,写完撒下来,没说什么,脸上也没有表情,好像她写下的只是几个字。
“想好了就去缴费吧。”
医生见她不动,平淡道:“我还有别的病人。”
程湛雅接过,薄薄的一张纸,犹如千斤重。
这张单,承载着她孩子的命。
她没能说出谢谢两个字,拿着单子,和范瑶白一起走出了诊室。
缴费窗口在一楼,在等电梯的间隙,程湛雅低头,轻轻摸了摸腹部。
这里住着一个小生命。
即将消逝的小生命。
她隐忍地抿了抿唇,跟孩子做最后的告别。
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去。
里面只有她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电梯运作的声音。
范瑶白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