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韵出嫁那天,洛阳堂口的许多成员都来了。蒋兰韵虽不是风华盟的人,但心地善良,洛阳堂口的人都很喜欢她,拿她当妹妹看。
蒋慈声先生与贺辛然的师娘业已逝世,贺辛然便是蒋兰韵的长辈。童淳宴与另一位风华盟成员扶着披了一身云霞似的蒋兰韵进门。走到贺辛然面前,蒋兰韵郑重地向他行了礼:“多谢兄长成全。”
我看见了她眼角的泪光。
贺辛然扶起了她,柔声道:“若是师父看见你如今风风光光地嫁人,该多高兴。”
一滴眼泪顺着蒋兰韵的脸颊流下了。贺辛然轻轻替她拭去了,笑道:“别哭啊。今日成婚,得高高兴兴的才是。”
我蓦然间贺辛然的脸上有些淡淡的伤感之色,然而转瞬即逝。看着他替蒋兰韵盖上盖头,我不禁感叹,有时选择了一条路走到底,就必定要舍弃一些其他道路上的奇珍,即使多么想要它们。
或许,贺辛然也是喜欢过蒋兰韵的。不知他此时此刻,有没有一丝后悔。
童淳宴和堂口的人扶着蒋兰韵进了厅堂。她一脚踏上小台阶,忽然又回过身来,掀起了盖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冲贺辛然跑了过去。
贺辛然将她接在怀里。蒋兰韵失声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贺辛然抚着她的背权当安慰,也是一句话没说。我看着他的小指尖不断颤抖着,眉心低敛着,隐忍克制。堂口里的人只当她是要出嫁了舍不得兄长,都在开她的玩笑,试图哄她开心。
蒋兰韵终是止住了哭。她抓着贺辛然的手,抬起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近在咫尺,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蒋兰韵松了贺辛然的手,缓缓退了几步,放下了盖头,回身往里走。众人也涌了进去。
贺辛然定定站在众人身后。我听见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走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们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贺辛然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别无他想。”
我便也不再多说了,默然看着贺辛然进门。我感觉到阿瑜挽紧了我的手,于是回握上去,与她随着贺辛然一同进去了。
贺辛然这人,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我们劝得动也罢,劝不动他,便只能算了。对于蒋兰韵,他即使有所心动,但终归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不愿意逾距。他当年答应他师父照顾好她,他或许觉得自己没法给她更好的,始终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罢……”阿瑜在我身侧轻叹,“事已至此,都有自己的想法,多说无益。只是小韵,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