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实在太伤心了,鼻涕混杂着眼泪往下流。她觉得这样自己出现在镜头里一定很丑,于是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手臂里继续哭。
最后齐鸣也没叫她重拍,他望着她,说:“你真的很有天赋,这种感情爆发我认为处理得更加真实。”
是了,顾安的表演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她唯一的出彩之处,只有真实。
第19章
姬瑜敏搬出了唐山月那套私人公寓。她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医院附近找了一间廉价旅馆住了下来。
她身上的钱不多,只能重新去当裸体模特。每天往返于医院与画室间两点一线,她偶尔会很羡慕那些坐在画架前无忧无虑的学生们。
小时候姬瑜敏也很喜欢画画,但家里没钱,不可能送她去当美术生。
何况她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后来姬瑜敏听见学生们在议论唐山月,她是美院历史上第一个因为丑闻被辞退的教授。而她居然因此获得了更好的发展。
据说美国一所知名艺术大学已经邀请唐山月赴任客座讲师。
姬瑜敏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她明白自己正在与唐山月渐行渐远。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那种被强烈吸引的感觉,两人在画室中暧昧的气氛涌动,在海岛写生时那些美好的回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亲吻唐山月时柔软的触感,无数个拥抱的温暖夜晚。
这一日,姬瑜敏出门去便利店。她提着塑料袋往前走,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她跨过台阶,走在街上,像被某种预感驱使,转过头。
唐山月坐在出租车里,在等红绿灯,她马上要赶赴美国大使馆面试。她望向窗外,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到姬瑜敏,身着黑色长裙,右手提着便利店塑料袋,站在原地。
她知道姬瑜敏也在看着她。
绿灯亮了。出租车与唐山月一起离开了。
顾安看过这一段原片,蒋沫黎几乎为这一幕场景奉献了教科书般的演技。相比姬瑜敏,唐山月的感情像潺潺的溪流——深沉,克制,恰到好处。
她们久久凝视,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口。
大量的冷色调、特写、近景、长镜头、手持摄影穿插其间,最后定格于蒋沫黎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眼中的深刻哑忍,她平静伪装下内心的暗潮汹涌。
电影结尾的场景是在医院病房门口。
姬瑜敏坐在重症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她捂着额头,焦虑不安地揣测着母亲的病情。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她听见电话另一端,唐山月说:“我离婚了,孩子归父亲。我要去美国,想给你也买一张机票,可以吗?”
静默了片刻。她们听着彼此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等待即将来临的审判。